她仔細摸了摸,根據輪廓判斷,是把刀。
冷不防一怵,雲湘有點恍惚。
睡着前,她明明是橫着蜷在床尾。現在卻規規矩矩平躺,還蓋着被子。
被子透出辛辣刺鼻的氣味,皮革裹挾鸢尾花香。
哦,她在謝承舟的卧室。
敲門聲低低響起,外面響起保姆恭敬的問話。
“雲小姐,您醒了嗎?晚餐備好了。”
總控燈亮,室内燈火通明。
保姆在床邊架起小桌闆,端上飯菜。
雲湘拿起筷子,随口問:“裴姨,你在這多久了?”
“再有兩個月就一年了。”
也即是說,她被關在這座島上,已有十個月之久。
缺失的記憶裡,究竟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因何被謝承舟盯上,又因何被囚孤島,雲湘一無所知。
甚至連自己出生年月家住何方,都不知道。
隻能通過趙特助和裴姨的隻言片語推斷,她是個畢業不久的名牌大學生,有個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妹妹。
裴姨感慨道:“我剛來的時候,你病得沒這麼重,天可憐見,這麼多真金白銀砸下去,卻一點不見好。”
是,她病了。
至于得的什麼病,吃的什麼藥,她同樣不知道。
十幾顆形狀顔色各不相同的藥,每天都要吃。
早上三顆,中午十二顆,晚上最多,十六顆。
雲湘猛喝一口水,面不改色咽下去。
要乖乖吃掉的,不然下個月沒機會出門。
“我想上樓拿本書。”想起自己就在二樓,她糾正,“不出門,就去書房。”
裴姨點頭,“當然可以。”
雲湘又問:“他……在家嗎?”
如果在,還是不出去為好。一看見他,她就害怕。
“不在,先生六點鐘出去還沒回來。”裴姨從圍裙兜裡翻出手環,“雲小姐,您的手環記得戴上。”
手環有定位功能,下午在藝術館,她摘下來丢向露台那側混淆視聽,但沒能成功。
因為外套的拉鍊扣,也裝有定位器。
裴姨扶她走出卧室,對門房間同樣落了鎖。
“那是什麼地方?”她悄聲問。
“趙特助說,那是先生和太太以前住的房間。”
先生太太?
那她是誰?
次日一早,雲湘翻箱倒櫃。
裴姨上前問:“雲小姐,您找什麼?”
“我記得,我有條很喜歡的一字肩荷葉邊燕尾裙。”
昨夜,她在夢裡穿的。
至于是不是有這樣的裙子,那不重要。
裴姨古怪地瞟她一眼,“那條裙子,不是被您剪壞了?”
瞎貓撞上死耗子,沒想到真有這麼條裙子。
她随機應變,“不是那條,我把家裡翻遍了就是找不到。”
“不對,還有一個房間。”雲湘讪讪擡頭,巴巴望着裴姨。
“您說主卧是吧?稍等,我拿鑰匙開門去。”
竟然……如此順利麼?
主卧很大,柔和光線穿透白色窗紗,明亮溫馨。
四通八達,也許每扇小門後,都是不一樣的世界。
裴姨輸入密碼打開衣帽間的門,雲湘拉住她。
“你去忙吧,我自己找。”
為了不讓對方起疑心,她走到玻璃櫃門前,内嵌感應線形燈應聲而亮。
華美禮裙浮光掠影閃過,謝承舟對那位“神秘太太”的寵愛,可見一斑。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把她圈在身邊,玷污他們的純潔愛情?
腳步聲漸漸遠去,她在衣帽間中快速徜徉,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出去換一扇門,智能鎖小屏顯示:請使用指紋或密碼解鎖。
她愣愣擡起右手,食指點上感應區,賭一把。
呲啦——門開了。
這是主卧附屬書房,比謝承舟的書房略小。
書架堆滿各種雜物,空酒瓶、碎酒杯、缺胳膊少腿的擺件……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有。
使用者可能患有怪癖。
正準備退出去,視線被隔牆上的黑金相框吸引。
照片裡的女人身穿白紗裙,頭戴王冠,蹲在玻璃案幾旁雙手合十,面對蛋糕許願。
旁邊男人背靠沙發,雙腿交疊,姿态慵懶,斂眸注視着她。
俊朗眉眼帶着與他氣質截然不同的溫柔。
雲湘解開紐扣,勾住紅線扯下來。
平安符陳舊泛黃,和那女人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她們的臉,将近一模一樣。
不過對方身材豐腴,而她骨瘦如柴。
4月5日,清明節第二天。
據說是被關在秋江浦的第十個月。
雲湘發現了驚天大秘密。
她不僅是謝承舟養的金絲雀。
還是雙胞胎妹妹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