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和周以航在一起,是三年前的今天。
彼時,他已經追她一年有餘。
周以航模樣周正,氣質超凡脫俗,站在人群中就是引人注目的耀眼存在。
加上建築學專業為他增添藝術氣息,才子名頭打出去,自然少不了佳人傾心追捧。
出乎意料的是,他喜歡雲湘,一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女孩。
室友們一個勁拾掇她答應,但她的生活一地雞毛,無心跟别人締結關系。
直到三年前,10月18日下午,雲湘上完課,剛出教室便被周以航堵住去路。
他神神秘秘地說,帶她去個地方。
雲湘稱自己要去兼職,拒絕了他。周以航沒多問,跟着她去餐廳。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跟在她屁股後面,又是幫上菜又是幫刷碗的,搞得她左右為難。
下班後,出于感激,雲湘答應陪他去白鹭洲公園遛彎。
那晚,風微涼,月明星稀,他偷偷牽她的手。
指尖碰到小指,一股微電流閃過,她匆匆躲開。
周以航尴尬一笑,剩下半程規規矩矩,沒再動小心思。
湖面碧波蕩漾,垂柳依依,柳葉飄落,極其圈圈漣漪。
黑白天鵝并肩遨遊,曲項高歌。
周以航無厘頭感慨,“它們看起來,很幸福。”
煞風景的話跳到嘴邊,雲湘生生咽了下去。
據說這兩隻鵝,相伴已七年。
七年之癢,怎麼可能幸福?
它們至今仍在一起,隻是因為這片池塘裡,沒有第三隻鵝。
雲湘對感情向來持悲觀态度。
所有感情的建立,必定出于某些現實因素。
比如美貌,比如财富,比如生理需求和社會要求……
她不知道周以航為什麼追求她,甚至在她三番五次拒絕後,依然堅持不懈。
他們不是一路人,不可能獲得好結局,她并不準備開始一段注定無法結果的戀情。
一路都在思考,如何讓周以航遠離她的生活。
這段蜿蜒曲折的濱湖綠道,不知不覺走到了盡頭。
周以航蓦然回首,繞到她身後,推着她往前走。
停在一棵柳樹下,他故弄玄虛,“拽一下離你最近的柳條。”
在他熱切目光下,雲湘試探性伸出手,握住柳條輕輕往下拉。
閃閃發亮的透明盒子徐徐降落,周以航接住,雙手捧到她面前。
盒子外纏滿燈串,燈光一閃一閃,絢爛奪目。
盒子裡是圓形蛋糕,抹茶綠奶油鮮豔欲滴,引人垂涎。
周以航把蛋糕舉至眉梢,隔着玻璃盒子對她眨眼。
“生日快樂,雲湘。”
燈花迷眼,恍惚一會兒,雲湘驚覺自己淚流滿面。
她忘了,那天是她生日。
準确來說,她從未記得過,也沒人惦記着。
那塊蛋糕究竟有多甜?
想不起來了。
但那段甜蜜有多痛,她正切身體會着。
回憶似刀,一刀一刀,剔骨剜心。
最可笑的莫過于,口口聲聲說愛的人見異思遷,字字句句不談愛的人心動沉淪。
時至今日,雲湘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周以航會追她。
她不是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在一起之後,也沒問過。
她也不是喜歡在相愛時找不愛證據的人,否則不會直到前段時間,才發現周以航出軌。
*
收到雲湘信息,周以航拉開窗簾,望向小區門口。
晦暗路燈下,小姑娘衣着單薄,含胸駝背站在值班室旁,肩上挎着帆布包,手裡提着純白方盒。
夜風吹過,她打個寒顫,揪住帆布包帶扯了扯,似想躬身鑽進去避風。
那個笨蛋,無論春夏秋冬,每次都傻傻地站那個位置等他。
說過好幾次,可以進值班室等,可她從來不聽。
周以航套上衛衣,順手拿起外套,走出沒兩步,想了想又放回去。
“同心佩,還你。”雲湘捧起錦囊給他,一句寒暄都沒有。
周以航接過,看也不看就揣進兜裡。
相顧無言,他眼睛亂瞟,瞟見帆布包上的熊貓挂件,恍然想起,今天好像是她的生日。
也是他們的三周年紀念日。
雲湘低頭看着腳尖,嗡聲問:“我帶了蛋糕,一起吃嗎?”
她強顔歡笑的樣子,真的很醜。
他特别讨厭,她這種明明不想笑,非要鼓動臉頰的表情。
這不會給人傳遞出善意,隻會讓人感到距離和敷衍。
周以航沉默半晌,最後點點頭。
領她進入小區,找塊空曠的草地席地而坐。
拆掉包裝禮盒,雲湘拿起刀就要切蛋糕。
周以航伸手阻攔,插上三根蠟燭,手探進口袋摸打火機。
煙也一起掉出來。
雲湘愣愣看着煙盒。
“很意外?”周以航面不改色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