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舟擱下水杯,“我餓了。”
“外面的女人沒把你喂飽?”雲湘脫口而出。
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摻了幾斤醋。
謝承舟倒是品出點味道來,戲谑道:“都是些沒脾氣的軟骨頭,哪比得上你頂飽?”
他一把将她攬過去,捏住下巴摩挲,“幾天不見,脾氣這麼大?”
不止幾天,是二十三天。
他揮金如土潇灑快活,日子賽神仙。她為校慶忙前忙後,度日如年。
“别惡心我。”雲湘打落他的手,“摸過幾個人,洗過手嗎?”
“算人的話……”他忽然湊近,“隻摸過你一個。”
向來深沉的鳳眸染上三分醉意,似一池秋水碧波蕩漾,朦胧且迷離。
她偏頭想躲,他的手再次覆上來,謝承舟迫使她正視自己。
酒氣氤氲撲來,“說,你想不想我去?”
雲湘在肚子裡打好幾遍草稿,一字一句道:“我想你……”
食指按住唇瓣,去字攔腰折斷。
空留一句“我想你”萦繞不絕。
沉默片刻,他低聲笑,“可以答應你,給我煮碗面。”
“就這麼簡單?”
“嗯,就這麼簡單。”
煮好面端上餐桌,不見謝承舟。
他正從旋轉樓梯下來。
晶瑩水珠滑過胸膛,淌過肌□□壑,彙入衣領夾角。
浴袍松垮垮披着,細腰帶約束窄腰,領口越往上開口越大。
“面在餐桌上,校慶記得來,我走了。”
這會謝承舟古怪的很,她怕出事,不想多在這逗留。
狼在極餓狀态下饑不擇食,可她不想和他上床,至少今晚不想。
衣服上的口紅印,實在膈應人。
出口被堵住,她往左挪一步,他跟一步,往右,他也跟一步。
她索性後退一步,謝承舟卻往前一步,傾身問:“怕我?”
雲湘撩耳側碎發,“天不早了,我怕打不到車。”
借口如此蒼白無力,謝承舟都不屑點破,直接把她拉進餐廳。
面條一分為二,兩個荷包蛋全部丢進她碗裡。
一份面條,對半分遠達不到成年男人的基本飯量,還把荷包蛋挑給她,這哪有半點肚子餓的模樣?
“架子第三層,辣醬拿過來。”
錢江人不吃辣,雲湘以為謝承舟是照顧她的口味。
不成想,在她加完辣椒後,他也拿起湯匙,舀出一大勺倒進面湯。
聽見細細的呼哧聲,雲湘提醒他鍋裡還有湯。
謝承舟淡淡“嗯”一聲,沒動作。
收拾好餐具,她回客廳拿包。
謝承舟卧在長條沙發上,一條毛毯将将蓋過半身。
“還有吩咐嗎?沒有我就走了。”
“嗯。”
聲音極輕極細,如同蟬翼撲朔。
刀眉緊蹙,臉色慘白,汗珠綴滿額頭。
“你怎麼了……”
謝承舟不答,曲起一雙長腿蜷入毛毯,逸出低低的呻|吟。
胃疼……?
有胃病還吃變态辣,這不存心給她找麻煩?
真想上去給他兩巴掌。
雲湘問他藥在哪,沒回應。
拍他的臉重複問,他卻抓緊她的手,哀求她别走。
手心貼手背,手指嵌指縫,兩隻手緩緩靠近幾無血色的唇。
“不要走。”他不斷呢喃同一句話,每重複一遍,便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柔軟,微涼。
雲湘仿佛觸了電,下意識掙脫,反被握得更緊。
她用另一隻手拍他,語氣略急,“藥在哪?”
謝承舟費勁地将眼皮掀開一條縫,手上松了松。
“頂層,藍色。”
儲物櫃各層均堆滿藥盒,她取下藍盒子。
長條白盒子邊鑲湖藍色弧面,草酸艾司西酞普蘭:生産日期——2006年4月。
……
半小時後,趙淵買來胃藥,謝承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疼暈了,怎麼都叫不醒。
費了番周折,他們才把藥喂下去。
“你照顧他,我回去了。”
“雲小姐留步,再等等吧,謝總醒來應該想見你。”
雲湘搖頭,“他吃了我做的面,疼得半死不活,醒來隻會想殺了我。”
“不會。”趙淵語氣笃定,“您和其他人,不一樣。”
“現在回去也不安全,之前您住的房間還留着,不如先上樓休息,等謝總醒了,我叫您。”
“算了,我在這等。”
長夜寂靜,筆尖在紙上摩擦發出沙沙聲響,尴尬在空氣中彌漫。
趙淵捧着手機劃拉半天,看的卻是同一個帖子。
雲湘拿着筆在紙上寫人物小傳,寫着寫着,寫串了兩個配角的人生軌迹。
擡頭,恰好趙淵看來。
“今天……好像是謝總父母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