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間換衣服,剛脫掉上衣,郭勇踹門進來,倚在門邊盯着她瞧。
眼神色眯眯的,在胸罩上逡巡。
沈聽棠皺眉,胡亂扯件衣服往身上套。
郭勇貼過來,啤酒肚抵着後腰,鹹豬手探進衣服,“這個月的工資到了吧?”
怪不得在家,原來是沒錢了。
她拉開抽屜,從包裡抽出六張紅鈔。
郭勇搶過包,拿出剩下的錢數。
“九百?才一千五?你出去掃大街也不會隻拿這點錢吧?”
“給文婷補交了學雜費。”
“三歲的女娃讀什麼破書,老子都窮得叮當響了。”
郭勇抓着一張鈔票,沈聽棠摁緊不放,他一用力,鈔票從指縫溜走,連同他手上的九百,一起進了他口袋。
剩下五百塊,三個人生活,在大城市。
光是想想,就感到絕望。
“跟我打牌的章嬸,認識幾個出手闊綽的,要不你去見見?”
沈聽棠抄起包朝他臉上砸,換來一通毒打。
黑咕隆咚的狹小房間,暗紅的血迹融入黑暗中,沈聽棠呆坐在地,仰頸望着天窗,眼神麻木。
“聽棠,文婷給你接回來了啊。”
鄰居在門外喊,沈聽棠扶着床沿起身,腿軟無力,又跌坐回去,隻好扯着嗓子道謝。
文婷跑進房間,看見遍體鱗傷的媽媽,哇一聲哭出來。
沈聽棠抱着女兒,終于流出一滴淚。
晚上母女倆一起吃晚飯,難得的歲月靜好。
沈聽棠沒怎麼動筷子,看着碗裡的菜,直犯惡心。
勉強吃進一口飯,忍不住幹嘔。
她面色一僵。
上個月……好像沒來月經。
*
午後,Lusweet甜品店,小提琴曲舒緩悠揚,一隻布偶貓趴在吧台上,懶洋洋的曬太陽。
戴紅紗帽的女人邁着小碎步進店,跟侍者交談空當,揪了下貓耳朵。
布偶貓被鬧醒,一雙藍眼睛惺忪迷蒙,倒映着女人精緻的側臉。
“顧小姐樓上請。”
顧靈微抱起貓,悠哉遊哉上樓。
看二樓沒人,狠狠地揉了把貓肚子。
貓喵喵大叫,掙紮着想逃離,奈何人貓體型懸殊,它不僅失敗,還被打了屁股。
“狗男人還沒來?!”
“十分鐘前,趙特助來電說謝先生有要事處理,請您稍候。”
“嚯,好大架子!”
顧靈微罵罵咧咧落座,把懷中貓随手一放,摸出手機打給陸歆蘊。
以“寶兒我跟你說”為開頭,把謝承舟死了八百年的太太太太爺爺和未出世的孩兒通通問候了一遍。
電話那頭哼哼唧唧,陸歆蘊恹恹回了句“這樣啊”,态度極其敷衍。
顧靈微意識到什麼,面色大變,“你你你不會剛和你老公午後激情過吧?”
“哎呀喬聞川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聲音帶着甜蜜和羞澀,“是昨晚啦。”
“陸歆蘊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顧靈微無語至極,“前幾天還哭着對我說再也不理他,又跟人好上了?!”
“别光說我呀微微,你天天罵謝承舟,這不又去見他?而且,你說謝承舟有女朋友,那就别糾纏了,唐公子也挺好的嘛~”
“滾!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為了正事,不然誰想見那個死面癱。話說寶兒,如果我在你店裡毒死他……”
背後一聲輕咳,顧靈微立馬挺直腰背,低聲和閨蜜說拜拜。
“謝少爺您可終于來啦。”顧靈微熱絡問候,“背上的傷好了沒?你女朋友怎麼樣了還好吧?”
“喝美式還是卡布奇諾?要不要吃點蛋糕?”顧靈微捧着菜單張羅。
豈料謝承舟坐都不坐,開口就問她要東西。
站的位置還離她萬兒八丈遠。
“謝承舟,你就那麼讨厭我?”
“談不上讨厭。”他随意侍弄富貴竹,淡淡道,“也不喜歡。”
“也許能夠成為朋友。”
待此間事了,他能活下來的話。
顧靈微皮笑肉不笑,“那未來的朋友,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改天。”謝承舟推脫,“湘湘對你的氣味很敏感,我不便久留。”
想起噴半罐香水的糗事,顧靈微語塞,把寫着“草酸艾司西酞普蘭”的藥盒丢在桌上。
“多謝。”謝承舟拾起藥盒,揣進口袋。
來去匆匆,趕着投胎似的,一句話不肯同她多說。
犯賤啊顧靈微!
切一小塊抹茶蛋糕,吃着隻覺得苦。
于是顧靈微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吃抹茶蛋糕。
也再不要喜歡謝承舟。
下了三級樓梯的人,忽然偏頭看她,緩聲說:“顧靈微,别和唐相喜走太近。”
“你管我?”顧靈微抓着刀,憤恨地在抹茶蛋糕上劃拉,“民政局是你謝家開的?管得真寬。”
謝承舟一笑置之,“不久之後,唐氏将會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