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湘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甩了雲勇一耳光。
垂落身側的手,劇烈地震顫着。
洪春華拽她一把,雲湘撲倒在地。
拳頭落在落在頭上、肩上、背上。
不久,拳換成了鞋,謾罵伴随踢踹,劈頭蓋臉砸下。
她咬緊牙關,盯緊那條窄窄的門縫,忘記了哭。
今天下課,雲傑和雲勇發消息叫她回家。
她沒回複,洪春華直接在校門口堵她。
去到新月名府,才知道雲勇因為猥亵女同事被開除。
雲傑和洪春華厚顔無恥,拾掇她求朋友給雲勇安排一份工作。
他們說,她的朋友,看着很有錢,給個職位,也就一句話的事。
事實的确如此。
之前跟謝承舟提過的葉沁,趙淵不僅安排她去分公司任職,還給她租房補貼,可謂厚待。
但是,人家葉沁有學曆有能力,給她舞台能撐得住,雲勇憑什麼?
憑他打遊戲上最強王者嗎?
雲湘輪番掃過他們三人,盯着雲勇沉默不語。
“你這樣看着我幹嘛?”
“給人女孩子道歉了嗎?”
“道什麼歉?我都在看守所待三天了。那肥婆,滿臉斑滿臉痘的,我摸她是看得……”
啪——巴掌落下,雲湘被反沖出好幾步。
多年積攢的怨氣,和對下頭男的憎惡,終于在這一刻爆發。
和小時候一樣,發洩情緒,換來的是自己遍體鱗傷。
利康醫院門診通道已關閉,雲湘挪到機器前,搗鼓十幾分鐘,正要支付,手機沒電了。
“雲小姐?”有位醫生叫她。
餘光瞥過胸牌,不認識,沒聽過。
他自我介紹,“我叫宋峥,您可能沒印象了。去年十月,趙特助送您來醫院,我跟在老師身後做記錄的。”
雲湘依舊不說話,宋峥抽走她手上的号,“候診區人多,跟我來。”
考慮到她的身份,宋峥請了位女醫生給她處理傷勢,然後親自帶她去做檢查。
受點皮肉傷,沒想到宋峥給她排了血常規、腦部CT、骨掃描等七項檢查。
給人一種“她很重要”的錯覺。
雲湘有自知之明,她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謝承舟的女人。
“雲小姐,您最近是否有失眠、乏力、食欲不振等症狀?”
“嗯。”
“心慌氣短,頭昏耳鳴?”
“嗯。”
“情緒低落,無故流淚,容易煩躁?”
她沒說話,将這個問題翻來覆去地想。
似乎不是最近情緒低落,是過去好多年,在遇見謝承舟之前,她很少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現在,隻是恢複原狀。
流淚,她淚失禁,流淚再正常不過。
煩躁有,但不強烈,像生理期不舒服,具體說不出哪不舒服,就是感覺肚子裡有團氣雲,不影響平時活動,也就無所謂它在不在。
工作瑣事會令她不舒服,抗拒,可這不影響她面無表情去處理,算煩躁嗎?
宋峥看她答不上來,不再追問,領她去精神科。
精神科醫生把量表結果交給宋峥,耳語道:“嚴重抑郁,建議去希爾頓看看。”
宋峥聞言面色一滞,“雲小姐,方便讓我看下您的左臂嗎?”
手臂上隻有踩踏留下的外傷,宋峥松了口氣,把量表遞給她。
診斷結果——心境情感障礙。
六個鉛字,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
她接受診斷結果,無比平靜。
如果說,生病能夠獲得關愛,她不介意多病幾回。
可在她這,生病意味着被抛棄,失去利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