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和唐平野對視之後,林衛紅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看他們沒走,就又繼續說:
“月月和雪兒經曆了那件事之後,旭東經常酗酒,經常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跑來我和他爸的家,跟我們哭訴,他怨恨自己。”
“月月很乖,小時候就很聽話。”
林衛紅斷斷續續地說着,也不在乎何山和唐平野是否是要離開。林衛紅的眼神也不在他二人身上,而是透過書桌前的窗戶,望着窗外。
何山又坐了回去,聽她繼續說。
“旭東他,覺得是他害了兩個女兒,那個混蛋是他曾經的朋友,旭東送月月和雪兒去他那裡學畫,沒想到把她們害了,尤其是月月。”
林衛紅像是想到了過去的一些事,沒了聲音。
唐平野突然開口問:“後來呢?”
“後來?後來,旭東就走了。”
“您說,黎旭東後來走了,是指他也去美國了嗎?”
林衛紅轉頭看了一眼何山,很快又扭過頭去,才說:“我也不知道,旭東走的時候什麼也沒說。”
關于這一點,林衛紅她撒謊了。
因為黎旭東走前,特意回來,給他們二老磕了頭,交代完才走的。
那天 ,黎旭東再次半夜敲響了房門,但這次沒有滿身酒氣,他剛一進門,就給他們跪下了,說:“爸媽,我不孝,都是我的錯,我今天已經把錯改了,我這就走了,月月和欣悅那邊我放心不下,我去照顧她們娘倆了,雪兒,雪兒就托付給你們了。”
黎旭東竟然就這麼走了,何山想不通黎旭東為什麼這麼做,按照之前黎雪說的時間線,黎旭東差不多是在黎月和媽媽到美國一年之後去的。
何山:“他大概是什麼時候走的?您還記得嗎?”
“欣悅走後差不多一年吧,他就走了。他在家那段時間,他除了每天喝的大醉,就是跑出去,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
按照這個時間算,那差不多可以确定,黎旭東離開後差不多算是直接去了美國。
那他為什麼沒有帶上黎雪呢?
黎雪不也遭受了侵犯嗎?
而且黎旭東和許昕悅帶着黎月去了美國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為什麼不帶上黎雪呢?
何山十分不解。
何山突然想,“猥亵黎月她們兩姐妹的人叫什麼名字?你們當年報案了嗎?”
提到這件事,林衛紅說着說着,眼角濕了,輕輕歎了口氣,說:“沒有報案,月月和雪兒那時候那麼小,要是傳出去,她們兩個以後的人生就毀了。”
“沒有報案?”
唐平野有些意外,他們竟然就讓那個混蛋逍遙法外了。
“是啊,沒報案。”林衛紅重複了一遍唐平野的話。
林衛紅聲音低沉的又補了一句,“惡人自有天收。”
何山又問:“他叫什麼?”
“楊叙。” 林衛紅說,“早些年在春江挺有名的,他是個有名氣的畫家。”
“你們今天是來調查這件事的嗎?”林衛紅突然轉變了口吻問到,“還是……為了别的什麼事?”
林衛紅想不到,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有警察突然上門來找她了解情況,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黎月,還是為了那個混蛋。
“月月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們隻是來了解一些情況,黎月很安全,她沒事。”何山趕緊向林衛紅解釋。
聽到不是因為黎月來的,林衛紅又試探性地問:“那你們是為了那個楊叙混蛋?”
何山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關于楊叙性侵兒童這件事,何山覺得他們可能真的需要着手調查一下了,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但是既然有黎月這個受害者,他們發現了這件事,身為警察就不能坐視不管。
還有真正的黎雪,她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但是何山他們卻還沒有見過真正的黎雪。
回去的車上,唐平野梳理了一下剛剛從林衛紅那裡獲得的關于楊叙的信息,以及他們已經掌握的信息。
“山姐,我們要調查這個已經過了差不多20年的性侵案嗎?時間過去了這麼久,能……”
能查到什麼證據嗎?唐平野沒說後半句。
“施暴者,受害者都在。”何山沉默了一會兒,查一下吧,就算不能因為過去的事将人繩之以法,至少确認一下,他是否有繼續犯案。”
“也對,這種人,一般不會停下犯罪,除非被抓。”
何山點點頭,因為唐平野說出了她的此時内心的想法,看着前方筆直的大道,何山突然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要是每個受害者的家人都隐瞞了受害的事實,那楊叙那個混蛋是不是還在逍遙法外。這麼多年,他又傷害了多少像黎月和黎雪那樣單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