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淺聽他這麼說連連擺手,“季公子誤會了,我是怕不小心沖撞了您。”
季雲深見狀也沒再多言,眼神慵懶地盯着桌上的葡萄。
蘇淺淺将筆墨紙硯擺好,一副好學生的姿态看着他,“接下來我需要問您一些問題,還望您如實回答。”
“嗯,但問無妨。”
“季公子有何忌口?”
“受不得葷腥,不吃姜蒜……”季雲深看着蘇淺淺筆下蟲爬的字體,聲音漸小,眼中嫌棄之色滿溢。
隻見偌大一張宣紙上,字體歪七扭八,若不仔細辨認,還以為是在鬼畫符。
早知道小時候媽媽叫我練書法,我就不偷懶了,誰知道有一天還能派上用場啊,蘇淺淺在心中腹诽,見頭頂沒了聲音,有些好奇地擡頭望去,隻見季雲深以一種十分嫌棄的眼神看着她。
“咳咳……”蘇淺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雖說我書法甚差,但您可以放心,屆時吃食定會讓您滿意。”
殊不知墨水順着手抹到了臉上,活像隻大花貓,一時間房内的人發出一陣細微的嗤笑聲。
蘇淺淺不知衆人在笑什麼,還以為是自己的字鬧了笑話,有些窘迫地低下腦袋;在心底暗暗發誓:從今天起,要是不好好練毛筆字,我就不姓蘇!
季雲深眼神示意,一旁的侍衛恭敬上前。
“蘇肆廚,不如我來幫您書寫吧,您也不必受累了。”
“也好,也好……”蘇淺淺将手中毛筆飛快遞出去,像什麼燙手山芋似的。
“不食苦,過鹹,過甜……平日裡食材毫無新意,還希望蘇肆廚來點新花樣。”
半柱香後,蘇淺淺看着眼前滿滿當當的紙張,嘴角止不住抽搐,“呵呵,這口味還真是刁鑽……”
細微的表情自然沒有逃過季雲深的眼睛,“蘇肆廚,莫不是對我有何意見?”
“沒有沒有,我隻是在想如何給您定制菜品,”說罷将宣紙折好放入懷中,“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擾季公子雅興了。晚宴準備好,再來請您用膳。”
随着房門閉合,弦樂聲隔絕在一牆之後。
老鸨本就守在門外,見蘇淺淺一臉便秘神色,慌忙走上前,“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莫不是交談不順利?”
眼看事情往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蘇淺淺深吸一口氣,一隻手搭上老鸨的肩膀,“媽媽,打住;您放心,沒有出任何差錯,我先去備食材了。”
“诶……等等,你的臉!”
蘇淺淺此時滿腦子想着菜品的事,早已将老鸨的提醒抛之腦後。
市集上,人聲鼎沸。
買些什麼呢?若是想要另辟蹊徑,隻能将食材創新,不過依照季雲深的身份,吃過的美味隻多不少,要做什麼樣的菜肴呢……
不遠處,韓俞安正在街上閑逛,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本想上前提醒一下蘇淺淺之前的約定,結果看見一副詭異的場景。
蘇淺淺鼻子漆黑,入神看着紙上的要求,一會愁眉苦臉,一會眉頭舒展,“這不吃,那不吃,呵呵……合理懷疑,我被資本做局了。”
蘇淺淺再一擡頭時,發現周圍人都用一種十分怪異的眼神看着自己,難不成是我長得太漂亮了?正當蘇淺淺這樣在内心安慰自己時,正巧對上韓俞安複雜的眼神。
“好巧啊,韓公子。”
“你被和風樓趕出來了,改行當流浪漢了?”
“什麼意思?”
蘇淺淺一時沒反應過來,眼中滿是疑惑。
韓俞安隻得将人帶到河邊,示意蘇淺淺往河面看。
當看到臉上那一大塊黑色污漬時,恨不得一頭紮到河裡去,“咳咳,那個……多謝你提醒。”
說罷便用手将墨塊擦掉,殊不知一擦,污漬更大了,愈發像個逃荒的。
“……”韓俞安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将雲錦帕子遞了過去,“用這個吧,不然到時候被人撞見,還以為我怎麼你了。”
蘇淺淺感激地接過帕子,“不愧是韓少爺,玉樹臨風,心地善良。”
“别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韓俞安說罷,剛想轉身離去,腳下踩着一堅硬的東西,差點滑了一跤,“這誰那麼缺德,吃完的田螺殼四處亂扔啊。”
田螺,螺,有了!“韓公子,您真是我的貴人啊,您大人有大量,幫人幫到底呗。”蘇淺淺連忙叫住他,笑得一臉谄媚。
一盞茶後,兩人神色各異地站在腌菜店前。
店面擁擠,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似有若無的酸臭味。
韓俞安一臉嫌棄地捂緊鼻子,恨不得退到十丈開外。
蘇淺淺則是雙眼放光,興奮地沖着掌櫃跑去,“掌櫃的,店裡有沒有酸筍,要夠酸夠味的,最好一口直沖天靈蓋。”
“姑娘,我一看你就是個識貨的,”掌櫃神秘抱出一個罐子,“這可是我選的上好的麻竹筍,精心腌制而成。”
随着蓋子打開,酸臭味撲面而來。
兩人被沖得龇牙咧嘴,五官各有各的想法。
“啧啧啧,看這色澤,這味道,簡直是上好的原材料啊;掌櫃的,你簡直就是在世腌王啊!”蘇淺淺抱着罐子,連連稱奇,這煮出來的螺蛳粉火鍋,豈不是絕味。
掌櫃激動抹淚,“沒想到還有人能欣賞我的腌菜,簡直是知音難覓,老夫實在感動不已啊!”
“知音難覓,知音難覓啊……”
在韓俞安眼中,不亞于兩人抱着生化武器惺惺相惜,想到要沾上味道就頭皮發麻,想着幹脆找個理由溜之大吉,“咳咳……那個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先走了。”
“今日多謝韓公子了,屆時我定上府上拜訪。”蘇淺淺抱着罐子笑容滿面,揮手和韓俞安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