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阙輕心下疑惑,還是拿起筆欲填。
這回,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夾住了他的筆,力度不大,但剛好能止住他書寫的動作,食指之上還有一枚古銅色的龍紋寬戒。
林阙輕困惑的擡起頭,不經意與俯下身的陸遲對視,差點被吸進他如深潭般幽深靜谧的眼眸裡。
“以前,你發燒的時候把體溫計插進冷水裡,被我發現後,答應過我什麼,還記得嗎?”陸遲的眼中情緒不明,語調平靜地問,溫和的威懾與誘導彌漫在空氣裡,蠱惑着傾聽者的心神。
林阙輕垂下眼,如鴉羽般根根分明的長睫顫動,如同撲火的飛蛾。
“你說,你再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我,對嗎?”陸遲這次沒有因他的逃避而放過,沉着如墨的眼,步步緊逼。
林阙輕的臉藏在散落的長發之下,過分小巧瘦削,配上清冷的氣質,更能激發人的保護欲,或者是破壞欲,皆在一念之間。
陸遲放開鉗制他的手,手臂環繞到他的身後,呈現出擁抱的姿勢。手臂沒有收攏,骨骼分明的十指穿過長發,陸遲變戲法似的從手腕上取下一根皮筋,替林阙輕束了一個低馬尾。
林阙輕剛到他身邊時,因為被欺負得厲害,懼怕一切尖銳的東西,連剪頭發也要抽抽嗒嗒的躲在陸遲身後,不肯出來。
于是,陸遲學會了打理長發,從心疼勸哄到後來樂在其中。
等到林阙輕不再終日惶恐不安了,他也沒将蓄起的長發剪掉。
林阙輕沒有告訴陸遲,他很喜歡陸遲替他吹頭發時缱绻溫柔的目光。
“填吧。”陸遲的觸碰轉瞬即收。
出門前,他看見屋裡人低垂眉眼,無措又糾結的神情,還是退步了:“填不好也沒關系,向姨炖了紅棗銀耳湯,一會兒給你送上來。”
關門聲響起,林阙輕反應慢半拍盯向門口。
他的内心被糾結與不安的痛苦煎熬着,陸遲的話語在耳邊經久不散,他應該怎麼辦?
最終,他提起筆,将自己真實感受的十分之一,血淋淋的剖開,用尖銳的筆劃在像他皮肉做的測評卷上。
這樣,不算太失常,但也不算太嚴重,陸遲可以少關注他一些。
交給陸遲的時候,他不安又愧疚,焦慮得額頭蒙了一層細汗,連帶着紙張都被汗濕。
陳近成看過後,在量表上寫出評價結果。
中度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