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窈的眼角落了滴淚,她趁着生理性的難熬擡眼望向小灰,卻發現這人先前站的位置如今空無一人。
呼,這倒是好解釋程度+1,算不上什麼私會外男。
頂多算未婚妻躲在了未婚夫的房間裡,大可以添上什麼害羞不敢見客,身體不好稍作歇息的理由。
你問我貓?哪有貓。
桂窈撫摸上玳瑁貓的頭,最靠近腦子就是最精确傳達讀心技能的地方。
“聽我認真講,我現在把你放衣櫃,不要叫不要動,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眼看小貓咪忍着疼還有心思為這樣的溝通感到好奇,桂窈把貓抱起來往衣櫃走,動作盡量快,她也分不清哪個是衣櫃,找到了個黑色櫃子就拉開。
“……”
桂窈咬着唇,把貓塞了進去。
與此同時,竹林小居外。
為首的大丫鬟性情随她主子,敏銳極了:“任将軍房中是何動靜?”
任北襲坐在房前茶台,沏茶的動作略顯粗糙。
“你們找的貓,和裡面的貓不一樣。”
男人的目光帶着不容置疑,耳畔是室内的低聲動靜,面色卻毫無波瀾。
“是嗎?天下的貓不都四隻腳兩個耳朵一個尾巴。”大丫鬟笑道。
她是笑臉人,後邊的小厮們卻各個并非空手,她坦言:“隻是我們要捉的貓的确不太一樣,它的右臂在追逐時被錐子敲打了,耳朵也中了一箭。”
“不知,小将軍院中淡淡的血腥味,從何而來?”
将軍府的英魂無數,跟随而來的刀下亡魂或也不少。
桂窈有些無奈,卻也不多。
在小荷村地圖将手劄收集到那麼多,已然讓她看清不少世情。
她對這件事情的真相尚未清楚。
可剛才玳瑁貓說,她很善良,和那日施舍她吃食的人一樣。
/恭喜宿主,支線任務貓殺貴女,完成度增加至7% /
系統機械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回響。
而桂窈,再轉身回到了那個櫃子,或者具體說前一個櫃子。
她從整齊的一堆兵器裡面,挑了把趁手的幹淨匕首。
“嘶……”
血腥味嗎?
小娘咳嗽着從屏風外走出來,坐到了茶台的另一端。
她臉色慘白,手腕虛虛從輕巧服飾中舉起,那抹鮮紅看起來及其惹眼。
桂窈是真蹙着眉。
她對那一櫃子兵器是又感激又怨怼,連帶着看向任小将軍時,都咬着唇不願多言話,半推半就想把場子丢給他。
可這人隻是飲茶,依舊比她沉默。
小娘子垂眸在那坐着,腕上的血慢慢滲出,旁邊的大丫鬟總算往前一步行了禮:“問娘子好,我是太夫人身邊的蘭芳。”
她說罷,隐隐有想要查看傷口的意味,桂窈掩面咳了咳,趁着間隙接過旁邊小灰遞來的素帕,做着擦血污的動作把傷口蓋上。
鮮血本就算纰漏,是為僞證,若是讓丫鬟看出傷口太新,又得新編一樁借口。
她想到屋子裡的玳瑁貓,啞聲道:“方才,二郎說他這有吃食,我便來了。”
無故親昵的稱呼是她自作聰明。
桂窈偷偷擡眸,這任二郎執杯未語,茶還沒喝完呢?
衆人對了對眼神,這桂娘子所言非虛,方才的确有看見竹碗與竹凳。
隻是……此刻那本該寂靜的地界,正被一隻大黑狗入侵,這默默左爪扒拉着碗,米粥不小心灑了些出來,吃之前也不思考下為何隻剩下小半碗。
桂窈咬着唇,根本不用擡頭就知道發生了何事,腦袋裡剛剛整理好的缜密發言,都被狗狗祟祟入侵了:“好求香,嗷嗚,今天還加了肉,舔舔舔舔,好吃好吃。”
思及此,也算因禍得福,方才的嚴肅情形被這事岔了,且待稍後,她便能用肚子又餓了作餌,讓這群人随她一同出局。
桂窈擡眸,終于與茶盞後的人對視。
他的薄唇絲毫未動,她卻莫名讀懂他的意味:“何故将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茶飲盡了,他另倒了一杯。
推向她桌前。
“手。”任北襲淡淡道,見她不動,再複述了遍。
桂窈隻好把手腕遞了過去,傷口正好被男人的袖子遮擋住,她的唇色本就蒼白,此刻咬唇看他,不懂這是做什麼。
就看見他從袖口拿出一瓶青瓷。
青瓷瓶口有她規規矩矩寫的“桂”字,桂窈掙了掙手,想到那晚,生怕漏了陷。
竹林下的光照在小娘的白皙手臂上,那道不知輕重的傷口與一衆光潔相比,突兀得令人無端厭惡。
然男人塗藥是不過手的。
他伸手抽走了桂窈下意識蜷起的素帕,指尖透過薄薄布料,輕輕揉搓按壓,畢了,身前的人才用力抽走手臂,眼角的淚花看得人可憐。
衣襟随着動作落了地。
蘭芳也回過神,對着任北襲厲色道:“那隻貓所擔之責甚大,如若冒犯了小将軍,還請刀下留情,把活口還于太夫人。”
桂窈聞言隻點頭,乖順極了。
那默默吧唧嘴甩着舌頭過了來,沖她轉了一圈,最後躺在任北襲身邊。
這桂小娘待字閨中時便頗有名氣,舉世少見的貌美卻是癡傻心智。
後來她桂大夫穿了過來,旁人不曉,隻知心智總算痊愈成熟,這桂家本就是行醫,也不算什麼奇珍異聞。
桂窈彎了彎眼睛,總結就一句話。
反正幹壞事不得有人懷疑到她桂小娘身上。她睫毛顫了顫,更别提,救助那隻玳瑁貓本就不是壞事。
隻是可惜任二郎要被誤解一番了。
“我記得小将軍方才提到,屋内有貓?”蘭芳神色未變。
這下是桂窈頓了一頓。
倒是她真切高估了任小将軍在将軍府中的境遇,或是講,這人果真與太夫人有嫌隙。
桂窈難得去細想這事,捏着茶盞的手剛松開,便聽見任北襲淡淡嗤了聲。
“她傷的是手。”
“你找到貓,同我的貓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