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踩着多彩的雨鞋，戴着鬥笠，一行人便出發往山裡走。

小孩子倒是很歡樂，曾唯和季恒在隊伍後面，時而被怪異的蘑菇吸引走不動道，季遙跟緊隊伍的同時，還要注意看他們有沒有落隊。

到達目的地之後，大人們拿起鐮刀、鋤頭清理周圍的雜草。這是老墓，據說是老老奶奶那邊的，要先打掃完這些，才會去公墓那邊。

兩頭都打理好了，季遙才來到爺爺墓前。這裡不用清雜草，用抹布擦拭幹淨墓碑即可。墓碑上端正嚴肅之人便是她爺爺：季仁。

照片上穿的倒不是那件霧霭藍粗棉長袖，而是一件白色襯衫，應該是合成的。

季遙蹲下來，用手撫摸墓碑上篆刻的文字，看着這些文字，忽然，腦子裡就浮現了一些畫面——

長條闆凳上，一女孩正在練字。

“這個毛筆一點都不好用。”

小季遙放下手中的筆，看着格子裡的字糊到了一起，抱怨道。

爺爺看到後開朗地笑起來。

“這人不行還怪筆不好。”

“爺爺，你笑話我，那你來寫寫看。”

小季遙原本是打算為難爺爺，那時她哪裡知道爺爺會寫毛筆字。

“那爺爺寫幾個給你看看。”

隻見他右手端筆，重新沾墨，俯下身子擡手就寫。在他的筆下，各個字行雲流水，極具風範。

“爺爺，你好厲害。”

“和作家比差遠了，你以後用心練習，早晚比爺爺還要厲害。”

……

爺爺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季遙伸手輕輕摩挲墓碑上的人，明明還是一副端莊嚴肅的樣子，怎麼讓人覺得可敬可愛呢。

待了好一會兒，季遙便起身，同弟弟、曾唯、以及長輩們一起離去。

走出幾米遠，她回頭看了一眼爺爺，如同前十幾年爺爺站在台下看她般：背着手，站在人群的最後，注視着小季遙在台上的表演。

先前季遙怎麼喊他都闆着個臉，不為動容，但每次元旦彙演，他又總會站在那裡。

站在所有人群的最後面。

爺爺，站這麼遠，你看得清我嗎？

季遙有時真的很想問一問。

應該是看得清的，爺爺的視力好像很好很好，從來沒有見過他戴眼鏡…

…

爺爺，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季遙心裡默念了一遍，微笑着回頭朝前奔去，人就應該朝前看，爺爺會為她高興的。

…

掃墓回來後，奶奶已經做好了午飯。

季遙吃完飯把曾唯叫到一邊，一副神秘的模樣。

“遙遙姐，怎麼了？忽然把我叫過來。”

“提前把生日禮物送給你。”

季遙解釋道，把口袋裡的長條盒子拿了出來，遞給曾唯。

這，曾唯有些驚訝，她怎麼每次都記得到自己的生日？平時曾唯很少過生日，不是父母不給她過，而是她認為，像她這樣“獨立”的個體，不需要這般“矯情”。

“謝謝。”

曾唯接過東西，很真摯說道。

之前她遙遙姐念高中的時候，也會在她生日當天打電話問候。現在，具體的情意出現在眼前，會讓曾唯覺得，有個人關心自己，好像是一件還不錯的事情。

“不客氣的，下次還給你送。”

季遙笑得如花兒般燦爛，曾唯也抿嘴笑了。

“那我下次也給你送。”

“好好好。”

送禮物不過是随心意的一件事，哪有這麼固定的有來有回的，季遙覺得她這妹妹的話語很有趣。

2天後，季遙随父母回到了市裡。

畢竟她還要返回學校，城裡離高鐵站更近，交通也方便。

“小恒，在家好好學習，好好吃飯。”

季恒簡單交代了幾句。

“吃飯還用你說？學習也不用說，會的就是會的，不會就是不會。”

季恒一副無語的模樣，把大家都逗笑了。

“好了，怎麼對姐姐說話的。”

季遙爸爸拍了拍小恒的肩，笑着教育道。

“那你也好好學習，好好吃飯，五一記得回來。”

季恒把姐姐的話重複一遍，說給她聽，後面還夾雜了自己的私心，說完，就調皮地跑開了。

“這小子，早晚要修理他。”

“好了，爸爸我們走吧，要趕不上車了。”

“好好好，走了走了。”

……

聽到他們下了樓，季恒連忙跑向陽台，趴在邊上，看車子從眼前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