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憶良托着腮,胳膊撐在欄杆上,望着遠處說:“該來的總會來,到那種地步,說不定就不緊張了。”
“嘶——沒法想,一想就手抖。”林霏開搓搓雙臂,搖着頭說。
江雲歸和張一然吃完晚飯往回走,路過走廊,跟她們打了個招呼,張一然似乎想停下一起看晚霞,被江雲歸扼着脖子拖回教室裡了。
“咳,你這麼使勁幹嘛?”張一然把江雲歸的胳膊從脖子上拽下來,揉揉喉嚨說。
江雲歸笑着拿出數學練習冊:“我有個題不太會,想請教一下。”
“哪個?”張一然盯着江雲歸的臉,總覺得他有點不懷好意。
江雲歸指指一道雙曲線多選題,他也沒騙人,這道題确實不會。
“二百零三頁!我去你做得這麼快,趕着投胎啊?”張一然震驚地往後翻,發現後面還基本沒動,才稍稍放下心來。
“别翻了,”江雲歸按住書頁,“快點看。”
張一然發出抗議:“這題我都沒做過,你現在讓我看,過分了吧……”
“反正早晚要寫,早寫早享受,趕緊的吧,”江雲歸露出開朗的笑容,“這個題思路應該比較新,不能用套路。”
“好吧。”張一然從江雲歸桌上抽出紙筆,開始畫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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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兩點,張一然準時出現在之前種樹的地方,到的人不多,他順便去看了看他們四個人種的楊樹苗,它新長了幾片葉子,充滿生機活力,張一然繞着樹轉了幾圈,越看越高興。
兩點零五分,人總算到齊,一班來了五個人,另外四分之三都不認識,可能是别的級部的。段曉曉沒預料到還會有其他班的同學,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幸好社團的帶隊老師人很好,幫着她處理分工。
今天的任務是給油菜花田除草,老師按照班級随機分了組,劉欣琪和徐佑澤一組,他和段曉曉一組,曹明睿被分到别的班裡去了。張一然低着頭揮舞小鐵鏟,雖然有點無聊,他想,不過還挺解壓的,油菜花也很美,如果沒有蟲子就更好了……
“那個,這邊差不多了,我們去除左邊的雜草吧。”對面的段曉曉擡起頭說。
張一然表示同意,她的左邊,就是自己的右邊,他直接蹲着往右挪了挪,像螃蟹一樣橫着走,移動了幾步才發現,段曉曉行進的方向跟他正相反,此刻她已經停下來,尴尬地看着他。
“額,”張一然也尴尬地站起來,眼前一黑,“我以為你說的你的左邊,結果正好錯開了。”
“對不起,是我說的不清楚。”段曉曉低下頭,雙手絞在一起。
張一然擺擺手,往自己的左邊走:“沒關系啊,小事而已,反正這一片都需要除草,等等老師過來了,她好像要拍照……”
兩個人趕緊蹲下,繼續勤勤懇懇地幹活,老師過來對着他們拍了幾張照片,在旁邊站了好久,久到張一然以為自己是不是犯什麼事了,那老師突然對張一然說:“這位同學,你以前幹過農活嗎?”
“啊?沒,沒有。”張一然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
“哦,”老師遺憾地歎口氣,“我看你拿鏟子的姿勢挺專業的,還以為——你叫什麼名字啊?”
“張一然,”他仰起頭回答,“可能是因為我跟着我媽栽過花,所以比較熟練。”
“哦喲,怪不得,還是個溫柔的男生啊。”老師笑了,很快又去拿着相機去找别的組了。
張一然不明白溫柔跟栽花是怎麼扯上關系的,别的不說,挖坑和澆水的時候是真累人,難道是因為幫媽媽做事情所以溫柔?可是這不是應該的嗎,他低下頭,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繼續幹活吧。
段曉曉悄悄擡眼,觀察着張一然的側臉,他鏟得很認真,忽略掉淡淡的黑眼圈的話,真的很陽光帥氣,看得她心挑加速。感覺張一然好像要移動了,段曉曉趕緊盯着面前的油菜花,手心滲出汗珠,浸濕了木質鏟柄,她覺得鏟子馬上要從她的手裡溜走了。
“你想好要考哪個大學了嗎?”段曉曉鼓起勇氣問。
這問題突然冒出來,沒頭沒尾的,張一然愣了一下,搖搖頭:“沒有,反正盡量考排名靠前的嘛。”
“那——你有想去的城市嗎?”
張一然的眼神透出疑惑:“沒有,怎麼突然問這個?”
“額,我随便問問,挖土挖久了,有點無聊。”段曉曉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掩飾着自己的心虛。
萬幸張一然沒看到她的小動作,忙着把鏟出來的草根丢到一邊:“哦,我覺得還挺好玩的。”
菜地中央響起老師的吆喝聲,他們把工具上交,社長和新任副社長留下來開會,普通社員可以直接回去。張一然拍拍校服上的土,往教學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