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張可怖的臉出現在眼前,腐爛的臉上是空蕩的眼眶,皲裂的皮膚青黑一片。那頂熟悉的,昏暗燈光下的帽子就那麼猝不及防地進何喬視線。他滿臉驚恐,但腳下卻仿佛生根一樣,粘的那樣緊實。
安靜的公寓開始陸續響起燈光滅掉的聲音。最後,所有的光源都聚集在眼前的這塊地方。而裡屋燈管忽閃,随着怪物的步步靠近,也越來越暗了…
何喬吓得渾身冒出冷汗,瞳孔緊縮,汗落下的聲音好似像錘子,沉重地砸在腳上。随後他終于能松動腳步,于是立刻掉頭想要跑回房間。可回頭的瞬間,地殼就發生運動,剛剛近在咫尺的房間也随之越來越遠…
那條窄小的廊道也被無限拉伸,像展示畫中的林蔭道。盡頭是黑影一片,像曲環繞成的紙片一樣。
何喬就在這片紙上跑啊,跑啊,就在幾乎精疲力竭之時,拐角卻驚喜地出現李澤之笑着的臉。
他連忙拉住人:“快跑。”卻被他用力扯回,猛然摟進懷裡,“哥,别怕,是我啊…”青年的聲音透露着森然的寒意,刺耳尖銳的笑聲讓何喬意識到環抱自己的根本就不是人。他被黑暗漸漸吞噬,直到一個光點的出現,何喬才覺到流走的靈魂重新回到了身體裡。
何喬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天花闆,久久不能平靜。他胸膛快速起伏,心如鼓噪。
秦兆明一如既往地包攬了接送任務,他穿着騷包的粉色襯衫,卷毛紮成了一個小辮,雙手插兜靠在車上耍帥。看到李澤之出來,他像個開屏的雄孔雀瘋狂,展示自己的尾羽。
李澤之打着哈氣,趿着拖鞋就出來了,看見秦兆明,頭頂恹恹的小草立馬活了過來,“秦哥早啊。”可還沒等近身就被他一身粉光逼退了幾步,熬夜黨傷不起,啊,如此耀眼的色彩。
“秦哥,你這穿的啥啊,真是好有上班的活力哦。”他閉着眼誇。
看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秦兆明連啧三聲,“又熬夜了?”
“啊,通宵打遊戲了。”李澤之聽他一提,困意再次襲來。
秦兆明拉開車門:“上車補會覺。”
李澤之舒了個懶腰,擺擺手道:“不了,我在這跟你一起等哥下來,等會去會所補覺。”
秦兆明冷聲冷氣道:“你想得美,等會到會所,有的你忙的好嘛,進去。”說完把人推了進去。
何喬姗姗來遲,依舊是那件套頭的衛衣外套,将人嚴絲合縫地包裹在其中。他一直垂着頭,帽檐遮到鼻子,顯得整個人有些陰郁。
秦兆明心裡直犯嘀咕,又是一個通宵的,他伸手挑開何喬的帽子,見人臉色蒼白,唇色淺的像一口氣喝了十斤砒霜的死樣子,“你也通宵了?你們這兩個在搞什麼啊,珍惜生命啊,兔崽子們。”
何喬遲鈍地擡起頭,邊壓帽子邊道:“沒睡好而已。”
秦兆明雙手捧起他的臉上下揉捏:“那就打起精神啊,今後開什麼價位的酒就看你今晚的表現了,加油啊!”說完把人按進副駕駛。
秦兆明雙手握在方向盤,小聲嘀咕:“一點也不蓬勃可愛了,怎麼做到短短幾天變的這麼萎靡的啊到底,真是讓人不省心。”說完又撩了撩自己的小辮。
何喬此時腦裡還混亂着呢,聽到秦兆明勝似抱怨的口吻,讷讷的開口:“抱歉。”
秦兆明手指敲擊着方向盤,語調上揚,“真是的,抱歉什麼啊,哥哥隻是随口一說哦,不要放在心上,沒心沒肺一點,能多活幾十年呢。”
何喬掀開帽子,有氣無力的開玩笑道:“類似王八?”
雖然并不好笑,但秦兆明還是十分配合的,“類似李澤之。”
這句話都戳中了兩人的笑點,何喬笑完連忙側過身看李澤之有沒有醒。
見人睡的安慰,張嘴呼吸間流了一臉口水,何喬笑笑,就偏過來,就被一隻手推了過去。秦兆明也從後視鏡看到了李澤之的糗樣,舉着手機要何喬拍下來。
何喬給手機推了回去,拒絕道:“秦哥,你的道德感呢?”
秦兆明收回手機,玩笑道:“好吧,可不能讓我這大帥哥人設在你這崩了。”
何喬沒接話,弱弱一笑。
秦兆明伸手撸了撸他的頭發,非常的柔軟。他重回剛剛的話題,繼續補充道:“論長壽,我覺得你葉哥能辦到第二。”
何喬看着車上長相怪異的獨臂玩偶擺件,認同了葉子曾評價的一句:秦兆明審美堪憂。他笑出聲:“是說你自己吧,哥,明明秦哥當之無愧第二。”
秦兆明:“白疼你了。”說完瞥了眼,一隻手推人靠到椅背,“不是很累了嘛,不用撐着跟我說話。跟我聊天又不算kpl,哥很窮,開不起香槟塔呢。”
“那哥的豪車手機借的?”
“貸款啊,要還到五十歲呢,真是可憐啊,耄耋之年還要還債務呢。”
何喬撐着腦袋支着手臂看人,眼睛裡浸着笑意卻沒什麼精神。
秦兆明目視前方的路,突然間又冒出一句:“你現在賺的錢,可是别人一年都不一定達到的程度,所以看在以後要暴富的份上,勉為其難休息一下吧。”
何喬微微一笑,“好,那我睡了。”他溫溫柔柔地說道。
何喬緩緩閉上眼,腦海中漸漸浮現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