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滿托着腮,笑着看了沈修平一眼,“沈修平嘛……貓咪倒是挺适合他的。”
劉睿傑來了興緻,挑眉問:“哦?怎麼說?”
蘇小滿慢悠悠地開口:“冷着一張臉,看起來高冷又疏離,但其實呢,脾氣還不錯。再加上——”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勾起唇角,“有時候吧,還挺傲嬌的。”
貓咪适合他?
沈修平垂下眼睫,指尖不着痕迹地敲了一下杯身。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随口一說,還是……
他的思緒微微有些飄遠。
從小到大,他給人的印象都是冷靜、自持、不愛熱鬧的,甚至可以說是有點不好接近。但他知道,她跟别人對他的評價是不一樣的。
她小時候就喜歡纏着他,哪怕他少言寡語,她也能一個人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可後來呢?
她的目光不再停留在他身上,她喜歡的男生名單裡,從來沒有他。
即使現在,她坐在他對面,笑着說“貓咪倒是挺适合他的”,語氣帶着點戲谑,可他知道,她并不會真的去在意這個答案。
她能對誰都這樣玩笑幾句,但那笑意,卻未必是真的為他而生的。
心底那點隐秘的、連他自己都不願細想的情緒微微泛酸,他不動聲色地端起咖啡,低頭輕抿一口,掩飾眼底的情緒。
——他羨慕劉睿傑的坦蕩,也羨慕他自己曾經擁有的,和現在再也回不去的。
劉睿傑突然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麼,轉頭看向沈修平:“對了,之前我們幾個老同學約你來咖啡店,你總是說有事,今天怎麼自己來了?”
沈修平的指尖停頓了一瞬。
蘇小滿聽着,笑意盈盈地看向沈修平,也一臉興緻:“對啊,沈修平,今天好像真的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我店裡喝咖啡。”
她的語氣聽起來随意,可眉眼間卻帶着一絲揶揄,像是在等他的回應。
沈修平看着貓咪拉花,不緊不慢地道:“正好路過。”
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語氣波瀾不驚,仿佛真的隻是恰好經過,并無其他緣由。
可指腹貼在杯壁上的溫度,卻悄然透過陶瓷,燙得他心跳莫名快了一瞬。
正在這時,門口的風鈴又響了一下,幾個年輕的客人推門而入,是鎮小學的幾位老師,也是周慧珍的同事。
這幾年,鎮小學、初中陸續招聘了不少大學生,他們也成了咖啡店的常客。
蘇小滿笑着跟他們打招呼。他們年齡有跟蘇小滿差不多大的,也有剛大學畢業的,嘻嘻哈哈笑成一片,都要打包帶走,說中午休息時間很短,馬上要回去看班了。
小慧也吃完飯回來了,系上圍裙,開始招呼客人,利索地接手工作。
劉睿傑看咖啡店忙起來了,就從吧台前的高腳凳上站起來,說:“沈修平,我們出去坐坐吧。”
兩人跟蘇小滿打了個招呼,端着咖啡杯走出去,到外面荷塘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裡的桌椅是低矮的野餐式桌椅,椅背軟軟的,坐上去十分舒服。
荷塘上有清風吹來。此時,尚是初春,水面尚未完全鋪滿荷葉,隻有零星的新葉探出水面。
劉睿傑眯着眼感歎:“這個季節真舒服啊。等天氣再暖和一點,我們一起到月牙河邊野餐吧,我來約。這兩年,咱們老同學回來得也不少。”
月牙河是繞水谷村南邊的一條河,蜿蜒而過,正好隔開鄰村。小時候,大家都愛在那裡玩耍。
如今為了發展旅遊,村裡出錢整治了河道,水質更清澈了,岸邊的沙地也有專人清理打掃。河邊陸陸續續開了些農家樂,周末會有很多城裡的遊客來玩。
沈修平低頭喝咖啡:“可以。隻是要麻煩你了。”
劉睿傑笑着說:“客氣什麼。”
這時,小慧端了一個瓷碟出來,放在兩人中間的矮桌上。
是一盤手工餅幹,有心形、圓形、花朵形狀,雖然形狀有些不太規整,卻多了幾分稚拙的可愛。小慧笑道:“蘇姐姐請你們的,今天上午剛剛烤的。”
劉睿傑笑着拿起一塊圓形餅幹咬了一口,“真不錯。”他朝沈修平招手,“你也嘗嘗。”
沈修平指尖頓了頓,伸手拿了一塊心形的,輕輕咬了一口。确實不錯,香脆可口,帶着恰到好處的甜度。
這時,咖啡店窗内投來一道目光,他不自覺地擡頭,便看到蘇小滿透過窗戶看過來,一雙美目顧盼生輝,帶着無聲的詢問,仿佛在說:“味道怎麼樣?”
沈修平的位置正對着窗戶,他避不開這視線,隻好微微點點頭,笑了笑。
蘇小滿也笑了,笑意在眼睛裡蕩開,亮得像春日的晨光,又媚得像三月的桃花。
春風溫柔。
女人的笑意,像是一滴水,落入沈修平的心湖,一圈一圈地漾開去,泛起層層漣漪,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