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蘇晚都在家裡洗洗刷刷。
給了三塊抹布安排三個孩子在客廳擦桌子擦門,掃地,一點簡單的家務,孩子的自力更生要從小養成,尤其是農村裡的孩子從小就得學會幹活。
因此蘇晚也不會嬌慣孩子,該做還是要做的,至少樣子得有,幹不幹淨是另外一回事。
其實也沒有多少衛生可以做,雜物房和院子,那天就給蘇大哥蘇二哥搞定了,廚房也被她洗刷安排好了,也就去客廳和她屋裡的衛生,這兩個地方,蘇晚一個上午就做好了。
其他的時間,蘇晚不是在織毛衣就是在做好吃的,看到三個孩子喜歡她做的食物,蘇晚心裡湧出一股滿足,因此很樂意做一些好吃的。
而大娃三個更是覺得最近特别幸福,娘特别好,特别溫柔,還給他們做了好多他們沒有吃過的好吃的,他們感到特别的滿足,至此大娃走出了失去爸爸的迷茫。
而二娃和安安還小,雖然不懂爸爸怎麼不見了,但是不妨礙他們快樂成長。
到了第三天早上,天還沒大亮,蘇晚就輕手輕腳地起了床。
窗紙剛透出一點蟹殼青,她已利落地起床了,收拾今天要帶的東西放進背簍裡。
其實也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東西都在空間内,帶個背簍不過掩人耳目。
今天要去趕集,得趕上生産隊的牛車才行——從村裡到鎮上十幾裡路,她一個人可帶不了三個孩子走着去。
三個孩子還在熟睡,她已把他們的棉襖棉褲都烘得暖乎乎的,就放在炕頭。
“大娃,該起了。”蘇晚輕輕推了推大娃,孩子一骨碌爬起來,眼睛亮晶晶的——他惦記趕集好些天了。
二娃和安安也被動靜吵醒,揉着眼睛往娘親懷裡鑽。
蘇晚快速地給他們幾個套上衣服,免得凍到了,然後給他們三個倒溫水刷牙洗臉,然後把準備好的早餐拿出來給他們吃。
牛奶配奶香饅頭,簡單有營養。
吃完早餐,收拾好東西就出門了。
晨光熹微,天邊才泛起魚肚白,蘇晚便帶着三個孩子來到了村口的牛車集合點。
寒風裡呵出的白氣在眉睫上結了一層細霜,三個孩子卻興奮得小臉通紅,緊緊攥着母親的衣角。
牛車旁已聚集了不少人。
幾個裹着藍布頭巾的大娘正湊在一處唠嗑,知青們穿着洗得發白的軍大衣,站在一旁搓手跺腳。
見蘇晚牽着三個孩子走來,李嬸子立刻扯着嗓門道:“哎喲喂,蘇晚呐,你這拖家帶口的可咋趕集?三個娃絆手絆腳的,還咋置辦年貨?”
“沒事,我就是帶孩子出來看看,散散心。”蘇晚淡淡地說道。
蘇晚話音落下,牛車上頓時安靜了幾分。
方才還叽叽喳喳的大娘們互相遞了個眼色,李嬸子拍了下大腿:“可不是嘛,帶孩子出來透透氣也好。”
說着往蘇晚這邊挪了挪,把風口的位置給擋住了。
幾個知青也不着痕迹地往這邊靠了靠,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知青還從兜裡掏出三顆水果糖,悄悄塞給大娃。
她能感覺到周圍人投來的目光裡多了幾分體諒——在這個質樸的年代,人們對烈士家屬總懷着最樸素的敬意。
“人到齊了,走了,籲……”趕車老漢一聲吆喝,鞭梢在空中甩出清脆地響哨。
老黃牛噴着白氣,慢悠悠地邁開步子。
牛車吱呀作響,碾過覆着薄霜的土路。
蘇晚把背簍往肩上緊了緊,二娃和安安像兩隻小鹌鹑似的窩在鋪了幹草的背簍裡。
她特意在簍口搭了塊粗布擋風,兩個孩子隻露出兩雙亮晶晶的眼睛,新奇地打量着沿途風景。
“坐穩了。”蘇晚單手摟住大娃,另一隻手牢牢抓着車幫。
牛車颠簸間,大娃不自覺地往母親懷裡靠了靠,小手攥着她的衣襟。
凜冽的寒風絲毫吹不散大娘們高漲的購物熱情。
牛車上,她們裹緊頭巾,臉頰凍得通紅,卻仍熱火朝天地讨論着:
“供銷社新到的燈芯絨,得扯上幾尺給閨女做件褂子!”
“聽說副食店來了海帶,泡發了炖肉可鮮了!”
“俺家那口子念叨着要雙膠底棉鞋……”
蘇晚攏了攏圍巾,意外地發現自己竟聽得津津有味。
這些充滿煙火氣的對話,在前世聽來或許會覺得瑣碎無聊,如今卻讓她感到一種奇特的踏實。
大嬸們掰着手指算計布票、糧票的樣子,比任何商業談判都來得真實生動。
老牛慢悠悠地晃了一個半小時,土路兩旁的枯樹漸漸被青磚灰瓦的房屋取代。
鎮口的石碑上“清河鎮”三個斑駁的大字在晨光中清晰起來,牛車吱呀一聲停在了供銷社門前的水泥空地上。
“到喽!”趕車老漢甩了個響鞭。
車上的人頓時活躍起來,大娘們麻利地挎上布兜,知青們整了整衣領。
蘇晚先把背簍裡的兩個孩子抱出來,又轉身去扶大娃下車。
“跟緊娘。”蘇晚把三個孩子攏到身邊,順手給安安緊了緊圍巾。
趕車老漢叼着煙袋鍋子喊道:“晌午頭兒還在這疙瘩集合,過時不候啊!”
話音未落,人群已經四散開來,融入了漸漸熱鬧的集市中。
蘇晚背着安安,牽着兩個孩子站在供銷社門口,望着裡面摩肩接踵的人群。
青磚瓦房上“發展經濟,保障供給”的紅色标語已經有些褪色,門口擠滿了挎着籃子的婦女。
透過人縫,她瞥見櫃台裡擺着的商品——搪瓷盆摞得老高,暖水瓶外殼上的牡丹花有些掉漆,布匹櫃台前的大娘正和售貨員為了幾寸布票争得面紅耳赤。
“娘,咱們不進去嗎?”大娃仰頭問道。
蘇晚揉了揉他的發頂:“等人少些再來。”
她心裡盤算着,空間裡的物資足夠用,倒不如趁這人少的時候,到處看看。
轉身時,她注意到牆角貼着一張已經泛黃的《供銷社商品價目表》,便駐足細看。
鹽八分錢一斤,火柴兩分錢一盒……這些物價信息對她來說格外珍貴,以後從空間取用物品時,也好有個參照。
“走,先去到處走走看看。”蘇晚調整了下背帶,帶着孩子們慢悠悠地逛遍了整個小鎮。
三條主街呈“工”字形分布,青石闆路被歲月磨得發亮。
磚瓦廠的大煙囪冒着白煙,幾個工人推着闆車進進出出;汽車站門口停着一輛老舊的班車,售票窗口貼着褪色的時刻表。
“娘,這就逛完了?”大娃有些失望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二娃已經走累了,拽着蘇晚的衣角嘟囔着要喝水。
倒是背簍裡的安安興緻最高,小腦袋轉來轉去,對路邊的每一隻麻雀都要驚呼一聲。
蘇晚在汽車站旁的老槐樹下歇腳,給孩子們分了自帶的水。
這小鎮确實乏善可陳——除了供銷社,就隻有一家門可羅雀的國營飯店。
看來有時間,她還得去縣城看看。
蘇晚望着遠處蜿蜒的土路,心裡暗暗記下這個念頭。
在原主的記憶中,縣城就在往東十裡地外,每日有兩趟班車往返,車票要一毛五分錢——對村裡人來說,夠買半斤鹽了。
“等開春暖和了,帶你們去縣城逛逛。”她捏了捏大娃的手心,孩子立刻眼睛發亮。
村裡人隻有添置自行車、縫紉機這樣的大件時才會去縣城,但她惦記的是縣裡的新華書店和百貨大樓。
記憶中那兒的櫃台裡擺着漂亮的布拉吉,櫥窗裡還陳列着會眨眼的洋娃娃。
背簍裡的安安聽到“縣城”兩個字,雖然懵懂,也跟着哥哥們歡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