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樣講,夏皇後先是捂嘴輕笑起來,再開口時語氣更加溫和,似乎意在撫平沐稚歡的緊張:“稚歡不必拘禮,放輕松就是。”
這話幾日前齊暮潇也對她講過,雖是母女,但讓人聽起來感覺竟然完全不同,讓沐稚歡心下放松的同時也不免疑惑起來。
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母親,怎會養出一個驕縱跋扈的女兒呢?僅僅是因為過度寵愛嗎?
不管怎麼說,她現在倒是很好奇永昌帝究竟是個什麼性格。
“今日上的茶都是上個月才進貢的,稚歡快嘗嘗,若是喜歡,本宮就多往你殿中送些。”沐稚歡不說話,夏皇後也并不在意,隻是看着少女滿臉慈愛,“你這丫頭,真是讓我越看越喜歡。”
“能得皇後娘娘的厚愛,是臣女求之不來的福氣。”
夏皇後談及的話題都很家常,面上也一直帶着笑容,語氣更是柔和,從沐稚歡進殿開始就沒有給她施加任何外在的或者心理上的壓力,這也讓沐稚歡打心底對這位皇後娘娘親近了些許。
直到突然有姑姑着急忙慌進殿來,對着夏皇後行禮之後神情肅然:“娘娘不好了,方才有消息傳來說六皇子和三皇子在禦花園鬧了不痛快,兩人雙雙落水,而沐姑娘剛好路過隻救了三殿下,讓鄭貴妃十分不滿,這會兒已經來坤甯宮興師問罪了。”
夏皇後聞言不免微微一驚,略微不可思議地看向沐稚歡,而後者卻一臉莫名,隻下意識搖了搖頭。
她心裡更是懵逼。
不是,這齊軒這麼快就醒了嗎?還有這鄭貴妃,她自己的兒子她不清楚什麼性子嗎?就這般是非不分嗎?
還不等夏皇後仔細詢問,又有宮女進來禀報說鄭貴妃已經到了。
人都已經來了,也不好再讓人離開,夏皇後揉了揉額頭,道:“讓她進來吧。”
宮女領命而去,不出片刻,衣着雍容華貴的女子怒氣沖沖踏入殿中,直到看到主位上的夏皇後才忍住怒氣堪堪行禮。
夏皇後擺了擺手,先一步開口道:“禦花園的事情本宮方才已經聽說了,不知六皇子此時如何?可有大礙?”
鄭貴妃如今正得聖寵,似乎不太把這位中宮皇後怎麼放在眼裡,回答的語氣也頗有不耐:“拖娘娘的福,這會兒軒兒已經醒了,不然臣妾還不知我兒受了這般委屈呢!”
還不等夏皇後再說什麼,她就已經看到了一旁已經即使站着的沐稚歡,冷哼一聲,根本沒有正眼看她:“你就是那個罔顧我兒生死的沐稚歡?”
沐稚歡連忙先行禮:“臣女見過貴妃娘娘。”
鄭貴妃也不說免禮,就這麼晾着沐稚歡,不滿道:“一個臣子之女,也敢如此怠慢六皇子?那齊宴算得上什麼東西,也值得你放棄我兒去救他?”
這話說得就有些過分了,夏皇後拍了拍一旁的案幾,沉聲道:“鄭貴妃,慎言。”
鄭貴妃哼了一聲,并未回話,隻是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沐稚歡,活像眼前的人才是推齊軒下水的罪人。
沐稚歡在心底無聲歎氣,有條不紊地回答:“貴妃娘娘這話臣女不明白,且不說如您所言,三殿下與六殿下的差異人人皆知,臣女為何會撇下六殿下不顧?更何況,任何事情都要講究一個證據,這件事既然涉及到三個人,娘娘為何不問清楚是非緣由,就這般來興師問罪,是否有些不妥?”
她從容冷靜應對,讓嚣張跋扈慣了的鄭貴妃氣不打一處來,聲音頓時拔高了好幾度:“真是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啊!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本宮的軒兒還會欺騙自己的母親嗎!”
沐稚歡心中腹诽那可說不定,但面上依舊謙遜:“臣女不敢,隻是覺得事情的真相更加重要,不該聽信一面之詞。”
“好啊你,這是在諷刺本宮是非不分是吧?”
該說不說不愧是齊軒的親娘,母子倆這脾氣和狂妄自大真是如出一轍,一脈相承,沐稚歡剛想搖頭,卻見鄭貴妃已經氣急,瞬間揚起了手掌。
我去,一言不合就要扇耳光?
沒有人心甘情願被打,可是就像對方說的,她一個臣子之女,确實無法違抗對方的意圖。
但這一耳光并沒有落下來,夏皇後及時出聲阻止了這場鬧劇:“夠了!”
“鄭貴妃,平時你想這恩寵嚣張一些本宮并不同你計較,可這裡是坤甯宮,你還想當着本宮的面打本宮下旨召進宮來的人嗎?未免太過放肆!”
夏皇後一出聲,鄭貴妃這才恢複了些理智,氣勢也明顯降了幾分:“臣妾不敢,一時心急還望娘娘恕罪。”
下一刻,她又揚起眉來道:“看在皇後娘娘的份上,臣妾就放過這丫頭,但是三皇子我一定要帶走,給我兒一個交代!”
夏皇後還未開口,此時外面卻突然有人通報:“啟禀娘娘,三皇子在殿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