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鋒相對”了片刻,齊宴似乎率先敗下陣來,輕笑一聲才道:“沐姑娘所言有理。”
“隻是冷宮附近一向戒備森嚴,沐姑娘以後最好還是少來此處,不然被當作什麼可疑之人一頓審問,總是很麻煩的。”
沐稚歡微微斂眸,語氣仍舊平靜:“臣女多謝三殿下提醒。”
沐稚歡和齊宴說話的同時也在悄無聲息地觀察對方,直到現在,她已經能完全猜出來齊宴為何會在樹上,又為何要在自己離開之際以桃花示意自己留下了。
她垂眸思忖片刻,再開口之時盡量放緩了自己的語氣:“方才三殿下坐于那棵大樹之上,是因為那裡可以看到冷宮内部的景象吧。”
這句話不是疑問語氣,而是肯定,甚至可以說是笃定。
齊宴并沒有回話,隻是轉過頭去看那座死氣沉沉的宮殿,但沐稚歡已經看到對方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縮,似乎是想握成拳頭,卻又在下個瞬間放開不再有所舉動。
雖然這才是他們的第三次見面,但沐稚歡覺得若是換作平時的齊宴,此刻應該是會帶着點随意又認真的語氣恭維自己一句聰慧。
可齊宴沒有開口,他沒有說任何話。
沐稚歡突然想起自己和齊宴在坤甯宮對視的那次,她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了野心,但此刻再想想,或許對方的目的并沒有那般複雜。
可能隻是深知道自己的父皇不可能再放母親出來,所以他才想努力去争取一下。
想到這裡的時候,沐稚歡下意識将心裡話說出了口。
“三殿下,賢妃娘娘若還想有出頭之日,唯一的指望就是您了。”
少女的語氣很輕,像是閑聊時不經意說出口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語,卻又莫名帶着一種蠱惑人心的意味。
這番話入耳,齊宴眉眼微動,回過頭再次看向沐稚歡,卻見對方已然垂下眼不再看自己,仿佛剛才那句話根本就不是她說出口的一樣。
而他不知,此時的沐稚歡正因為自己反應快而深深呼出一口氣。
天殺的,以自己和齊宴現在的關系,可還沒有到慫恿他的時候。
說起來她自己也納悶不已,自己可真的很少有這般口無遮攔的時候。
今天到底是怎麼個事兒?
平複好心态以後沐稚歡才敢擡眼去看齊宴,卻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收回過目光,于是兩人對視的猝不及防。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也看到了對方眼中還未來得及撤去的那一抹探究意味。
不危險,但足夠犀利。
沐稚歡心中倏地一跳,旋即又裝作沒看見,秉着将裝傻持續到底的想法繼續之前沒有問完的話:“還有,方才三殿下以桃花暗示臣女留下,臣女想鬥膽猜測一二。”
“三殿下是否想帶臣女進冷宮?”
聞言,齊宴面上揚起了笑容,眸中亦帶了點笑意:“沐姑娘這般猜測的依據是什麼?”
“因為賢妃娘娘入宮前和臣女的娘親是知心好友,此事三殿下想來是知情的。”沐稚歡說着攤開掌心,方才她接過的花瓣仍然靜靜躺在她的手心中,“垂枝碧桃,是賢妃娘娘和臣女娘親都喜歡的桃花品種。”
“殿下以此作為暗示,應該是想讓賢妃娘娘見一見故人之女吧。”
齊宴也垂下眸,和沐稚歡視線交彙于花瓣之上,良久才歎息一聲道:“沐姑娘當真是極其聰慧之人。”
沐稚歡挑眉,面上不顯,心裡暗爽。
來了來了,誇獎雖遲但到。
“不過臣女着實好奇,三殿下打算如何帶我進去?”沐稚歡說着也擡眼去看了那座宮殿,同時也看了看四周一圈,确實是守備森嚴。
可而想知,走正門肯定是行不通。
那麼……
她還沒真的思考出一個所以然來,身邊的齊宴也不知道為何一直垂眸不言,兩人卻突然聽到一聲大喊——
“是誰在那邊鬼鬼祟祟的!快出來!”
而這聲音正是朝着他們二人這邊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