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楊桦霎時想起了那日在梅園的情景,楊慶生當了周文瑞的狗腿子,按理來說應該不用擔心錢的事兒了,可那天……
結合散場時兩人的表情和楊慶生好像從地上剛爬起來的一瘸一拐的身形,很可能他倆之間脆弱的關系也斷了。
原因嘛,大概是都想讓自己出醜的目的沒達到。
楊桦把心裡的猜想說出來讓于喬幫忙分析。
“桦哥,興許事實就是這樣呢,他們害人不成也是活該!”于喬神色微訝,眼裡閃過怒意,“楊慶生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人,再怎麼說你們之間的關系也比那個外人近,咋能和旁人合起夥來欺負你,被打也是活該!”
料想到于喬會生氣,楊桦回家描述詩會的情形時還特地抹去了兩人,結果還是被他知道了。
楊桦拉過他的手,臉龐掠過一抹柔和,安撫,“别氣了,我這不是沒吃虧嘛,若是楊慶生沒有性命之憂,挨頓打也算他幸運了。”
于喬還是不服氣,為了給楊桦出氣,一路上說了不少楊慶生的壞話,直把楊桦逗笑了才停。
回村後剛把楊小東送回家,轉頭就碰到了村長,柳滿坡有些日子沒見到這小兩口,聽村裡人說他倆在鎮上擺攤買賣做得可紅火了。
“楊桦啊,你知不知道你爹家裡出事了,慶生被人欺負了。”
楊桦承認也是在鎮上聽人說了幾句才知道。
柳滿坡勸道,“你們雖然分家了,但終歸是一家人,聽大夫說楊慶生這次傷得不輕,我正要去看看呢,你可要跟我一道去?”
這會兒牛車還沒送回去,他們租的牛車每日得送回去喂食,于喬也沒試過趕車,楊桦不放心,回道先把人送回家還了牛車後再去探望。
柳滿坡擺擺手讓他倆先把事忙完,自己拐了個彎往楊發家的方向走了。
楊發正在房檐下編筐,楊慶樂也老老實實地在一旁學,廂房裡不時傳來幾聲張小曼和王小梅的哭啼聲,還夾雜着楊慶生發火的聲音。
楊發深深地歎了口氣,加重了手上扯着柳條的力道,幹裂的手也被勒出了一條紅痕。
楊慶樂小聲地問,“爹,我哥他沒事吧,是誰打了我哥啊,聽村裡的嬸子們說,咱家咋不報官呢?”
“你小子懂什麼,不能報官!”
若是報官那楊慶生賭錢欠債的事兒就會傳的人盡皆知,他讀書人的名聲徹底壞了,以後咋考科舉了!
“那我哥豈不是白吃虧了!”
楊發氣不打一處來,“啪”的一下把手裡沒編完的筐扔在腳下,目光斜着廂房,粗粝地嗓子發出悶聲,“他吃虧?若是挨打能把事情解決也算值了!可這事兒哪有頭啊!”
楊慶樂從沒見過父親陰沉的模樣,此刻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害怕,想快點離開這,正噤聲就見大門開了。
柳滿坡進院就問,“慶生咋樣了,身子還好吧。”
楊發忙調整神色幹巴巴地起身,“村長來了,先進屋吧,樂兒哥去倒水!”
“别麻煩了,我也是聽人說慶生挨欺負了,你說說到底咋回事,隻要我能幫得上忙的,我這個當村長的一定幫。”
甭管是不是真心,這話聽了也讓人舒坦,楊發歎了口氣,把早就想好的托辭說給他聽,“慶生在鎮上和幾個書生鬧了些誤會,他們嫉妒我兒子書讀的好,找了幾個小混混威脅,還跟他要錢,慶生不肯,這才挨打了。”
村長一聽氣得拍桌子,“如此不公的事兒理應報官啊,得給慶生讨個公道!”
楊發假模假樣地攔了攔,“都是讀書人還要名聲,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再說了慶生就是皮外傷,大夫說靜養一月肯定大好了,而且沒有人證也抓不到那些混混,就算了吧。”
“唉,你們就是太老實了。”柳滿坡搓搓手想到什麼似的,忙出主意,“你家老大也在鎮上,他們那攤子生意好,人來人往的定能認識不少人,何不讓他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