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楊桦和于正主動起身收拾桌子上的殘羹剩飯,喬母忙活慣了哪裡用得上他倆幫忙,還嫌漢子幹活兒不夠仔細,正要起身攔一下,胳膊卻被于喬拽住。
“娘,就讓他們拾掇吧,您也歇一會兒,楊桦幹這些活兒都熟得很。”
喬母“哎呦”了聲,樂呵呵道,“讀書人不都會說那句話,咋說了,君子遠庖廚,哪有家裡的男人天天圍着竈台打轉的,也就你能指使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活兒就得一塊兒幹,你問他樂意不?”于喬沖楊桦挑挑眉,果然收到對方一個樂意至極的回答。
喬母無奈輕點了點于喬的頭,慈愛的目光掃過這幾個孩子,又接過他沖的蜂蜜甜水,輕啜了口,嘴裡甜心裡更甜,孩子們感情好又懂事,為人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于老爹酒勁兒上來已經先睡了,東屋炕上很快響起了鼾聲。
于喬本想叫齊玉去西屋一起說說話,可玉哥細軟的眉眼垂着,神色恹恹的看樣子有了倦意。
“玉哥兒啊,困了就先去睡吧,竈房有熱水,去洗漱吧。”喬母溫和地交待。
齊玉點點頭,腳步慢慢挪回了廂房。
于喬暼了眼他略顯落寞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竈房那頭收拾完安靜下來,喬母也回屋了,楊桦端了盆熱水放在炕邊,蹲下身扶着于喬的腳泡了進去。
“喝多了?”于喬雙手捧着他的臉笑意盈盈的問。
楊桦俊朗的眉目帶着些許薄紅,雙頰觸感涼涼的,看樣子用涼水洗過了,他眸光在對方臉上快速掃過,側頭輕吻了下貼在臉側的手心,搖搖頭呼了口氣說,“沒喝多,今日高興,不會醉的。”
“俗話說,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看你此時酒勁兒才上來。”于喬感受着手上被輕啄的力道,聲音也變軟了,拖得有些長,“眼睛都發紅了,還能看清我不,快點上來早點睡吧,我去給你拿杯蜂蜜水解酒。”
于喬拍拍身底下鋪好的被褥,楊桦仰頭借着燭火的光暈看着面前瑩白的臉和一張一合的紅潤的唇,不由得心裡升起一股燥熱,眼底更像有火燒似的發燙。
他不假思索牽住臉旁的手,直起身便吻住了那片唇。
“我沒醉。”
過于強硬的語氣和大膽的動作讓于喬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回過神後立刻向後仰了仰頭,故意逗他,“那你現在不是在撒酒瘋?”
他躲着不讓親,楊桦雙手撐在他身側,索性把人罩在懷裡又去吻他鼻尖,眼尾,小巧的耳垂,力道輕的像羽毛輕拂,惹得懷裡人肩膀繃緊,輕輕地“啊”了聲,“好癢,桦哥别鬧了,睡覺吧好不好。”
“我真的沒醉。”楊桦還在強調。
酒意上頭的人過分的執着,于喬順着他哄,“好好好,沒醉,時候也不早了,還要不要睡了?”
“你躺過來,抱着我睡好不好?”
楊桦親夠了人,真真是酒勁兒才上來,頭腦越發昏沉了,轉頭吹了燭火,就聽話的上了炕。
躺下後一把把人摟在懷裡,閉上了眼。
于喬失笑,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喝醉的模樣,有趣得緊,若不是天色太晚了,家裡人都睡了,真要好好逗逗他。
于喬看了會兒他的睡顔,主動在唇上印上一吻,這才往他懷裡鑽了鑽,将側臉貼在他的頸窩。
月上柳梢頭,正房的燈都熄了,廂房卻還有一絲光亮。
平日裡于喬不在家,他的屋子自然讓給齊玉住了,今日兩口子回娘家,齊玉就睡于正的屋子,于正則在東屋過堂搭個闆床睡一晚。
這會兒齊玉坐在桌前,望着飄搖的燭火目光逐漸變得茫然,像是在看着很遠的地方。
來到于家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于家父母溫和慈祥,對他很照顧,于正老實細心,給他添了軟和的被褥,新衣裳,還有很多小哥兒用的物件,平日裡吃的東西也不含糊,緊着給他補身子,正是有這一家人真正的接納和關照,才讓他從開始失憶時的緊張恐慌慢慢變得自如了許多。
可這麼久了,腦海裡還是想不起什麼,隻會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
剛開始驚醒時總會發出些聲響,于正就搬了凳子坐在屋門外陪着他,齊玉不忍心總麻煩人,勸他回去睡,可于正哪能聽他的,隻說讓他安心回被窩,有他在準沒事兒的。
又擔心他經常夜裡驚醒睡不好,還特意去藥鋪買了安神的草藥,配成了香囊放到他枕邊,時間長了,夜裡也能睡一個整覺了。
前陣子不知在哪兒聽說山上有味藥材,專治腦病,非要跟着獵戶上山采藥,藥材是拿回來了,但左胳膊也被劃傷了,包了七八日的紗布。
于正為了他采藥受傷,于老爹和喬母一點怪他的意思也沒有,反而按大夫說得土方子把好不容易得來的藥材處理好,日日督促他喝下給他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