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成許和顧遲闫來到司舟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他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輕車熟路地推開了靠邊的卧室門。
顧遲闫也有些累,倒在沙發上,睨了一眼又緊閉着的房間門,看向司舟。
後者抿唇搖頭,遞給他一杯水,“沒醒,已經睡了快五天了。”
“他總這麼睡,那本書裡沒提到過?”顧遲闫喝了口水才開口,嗓子還有些啞。
“沒有,提都沒提過這些。”司舟再次搖頭。
兩個人也很是無奈,不光是因為馬上高考,主要是一睡睡這麼多天怎麼叫也叫不醒着實吓人。
司總是真的害怕哪天他家祁寶突然一睡不醒,再來個一千年五百年的。
畢竟到他這兒就沒有下一任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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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床上,白發少年靜靜平躺在被子中間一動不動,蒼白的臉有些消瘦,右眼上的痣隐匿在白發下,有種破碎的美感。
他渾身都是涼的,林成許一次一次把他的手捂熱,但很快那股涼意還是會湧上來。
他歎了口氣,揉着額頭實在覺得頭疼。
車上的話至今還萦繞在耳邊。
走不到一起……
怎麼可能。
冰涼的手終于動了動,林成許驚喜地擡頭,對上了那雙空洞的褐色眸子,心髒猛地一落,鼻子也有些發酸。
他就這樣帶着那些小情緒睡了那麼久……
祁承皺眉眨了眨眼,在看清眼前人時才能感覺到空白感在消失,但渾身上下都像被倒空了一樣不舒服。
幾乎是一瞬間,他傾身咬上那張欲言又止的嘴,沒再顧忌人疼不疼,全然暴露了本性,卻又還努力壓抑着什麼。
這麼多天沒被吸血,林成許多少有些受不住,但還在盡力迎合,他怕祁承姿勢不舒服,站起身攬着他的腰,後者就跪在床上。
溫熱的手不停收緊,呼吸有些紊亂,混着血腥味,很快找回了主動權。
吸吮的漬漬聲在房間裡尤為明顯,呼吸聲愈發粗重,但誰也不舍得先放手,思念和情緒全都發洩在激烈的吻裡。
……
滾熱的唇分開,溫存久了,突然接觸冷空氣還有些不适應。
尖牙又落在人類側頸,暴躁地扯下衣領,冰涼急促的呼吸噴灑在上面,卻遲遲沒有下口,半晌又起身離開。
祁承吐了口氣,咬破手指替林成許愈合嘴唇的傷口,坐在床上低頭揉着額頭不說話。
猩紅色的眸子轉而變成褐色,尖牙也退了回去,消失在紅腫的唇下。
幾乎一瞬間,他又被人輕輕摟進懷裡。
“怎麼又睡那麼久…你知道你不在的時候我多想你嗎……”
這些天林成許都後悔,後悔自己沒在祁承暈倒之前就把他的壞情緒解決,後悔自己自顧不暇,還去考慮别人的感受。
接受這份熱烈久了,他是有些習以為常了,理所應當地覺得祁承付出這些是應該的,根本沒考慮過他的感受。
他也太過分了。
“我錯了,是我的問題,祁承,你别氣了……”
“你說完那句話這麼久都沒醒…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們不分開,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祁承眨眨眼,有些心疼他,記憶在慢慢回歸,可他不能告訴林成許他的事。
怎麼能讓自己喜歡的人為自己擔心。
“沒不要…我生氣,我特别生氣。”他捧起人的臉,把他拉到床上坐下。
比起幾天前,這張同樣精緻的臉也憔悴了不少,黑發快要遮住眼睛也沒剪。
林成許可算是松了口氣,這樣的态度就證明祁承沒有很氣了。
但他還是覺得奇怪,這份情緒來得太突然,祁承是很會和人類感同身受的,不光和他,很多人都是。
而且他們互相了解,那封信的内容也沒有很過分,他絕對不會因為一封沒後續的情書就這麼生氣。
一定還有别的事。
他歪頭在人冰冰涼涼的脖子上蹭了蹭,放柔聲音,“我們把問題說出來解決,别再憋着了。”
“我先說。”
俗話說天時地利人和,現在這個時候最适合敞開心扉好好談一談他們的問題了。
祁承點點頭,伸手環緊他的腰,靠在他胸口,聽着有些快的心跳聲,難得笑笑。
清冷的聲音隻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會放緩,沒有刻意咬字眼,祁承能感覺到,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林成許會很放松。
“我收她的情…算不上情書,她隻是在謝謝我而已,我收是覺得那麼多人看着,不能讓一個女生太難堪,而且……你知道看見她的時候我想到什麼了嗎?”
祁承坐直身子,又将下巴擱在他肩上,看着他通紅的臉,“什麼?”
兩人的手默契地扣在一起,林成許低頭笑了笑,還有些緊張,“我想…我應該也給你那麼一封情書……”
“在你喜歡的秋天,有小魚,有樹有花,但沒有讨厭我們的人,我可以抱着你,跟所有人說,你是我男朋友,我們在一起了——像她那麼勇敢。”
字字句句,樸實無華,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就這麼簡單。
祁承聽怔了一瞬,吸了吸鼻子,坐正身子,忽然有點想哭。
我還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不對。他又斂下神色,眸中閃着光,盯着那雙沒再躲避自己的黑眸,“林成許。”
林成許應了一聲,将頭貼在他額頭上,“嗯,在。”
“這是求婚嗎。”
林成許:“!!!”
原本就泛紅的臉幾乎在一瞬間爆紅,林成許慌亂無措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
什麼求婚…
他倒是想。
不對不對…
“别總和你哥哥看那些相親節目了……”他擡起手捂住那張動不動就說些讓人“心驚肉跳”的話的嘴。
祁承笑着眨眨眼,右眼上的痣忽閃忽閃,順勢跨坐到人身上——自從第一次吵架之後,他就發現這個姿勢很不錯。
靠得近,想親就親想看就看,還可以抱抱,簡直就是人類發明得最棒的姿勢。
離得更近,心跳聲都撞在一起,林成許微微仰頭,看着漂亮的褐色眸子,收緊攬着他腰的手。
“祁祁,不氣了吧?”
“不許叫。”
這下輪到林成許的嘴被捂住了。
祁承盯着他露出來的上半張臉,看着那雙含笑的黑眸,指腹輕輕撫過眼下的淤青,有些心疼。
他不算是太愛傷心的人,但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偏偏還有他要睡着這件事壓着他。
可每次他一下狠心的時候林成許都會毫不猶豫選擇他,像第一次他生那麼大氣的時候,他都說那些過分的話了,林成許還是不走。
……
算了,不和笨蛋人類生氣,他的時間确實不多了,所以他應該在最後的時間裡和他男朋友好好在一起。
隻是離别而已,無所謂。
現在這個人是他的就好。
林成許就靜靜等着,雙手環在人腰間,皺眉,“瘦了。”
下巴被冰涼的指尖捏住,被迫仰頭,林成許看着他,緩慢地眨眼,似乎在詢問他怎麼還不開口。
“林成許…好多人都說你笑起來很好看,我也這樣覺得,我喜歡看,别人也喜歡看。”
“他們說有很多人和你表過白,你答應過嗎?”
林成許很疑惑地搖頭,那雙黑眸與平常不同,隻有看着眼前的人時才會蘊着難用語言表述的情緒,愛得很。
“隻有你和我表過白,我答應了。”
聽到這個答案某隻吸血鬼很滿意,他收回被捂熱的手指,将頭抵在他額頭,“我想你天天開心,也希望你越來越好,但是别人說你我又不高興……”
“明明你是我的。”
這句很小聲,但靠得近,林成許還是聽見了。
是你的。
他擡起手輕輕覆上他的後頸,捋着他的有些雜亂的白發揉了揉,沒有和上次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