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這次許老師沒再強求小祁同學背單詞，兩個人照常坐在角落，扒拉着手機挑選着魚缸要用的東西。

網購什麼的林成許還是有些迷茫，畢竟以前從來沒在網上買過東西，封家在物質方面還真不苛待人。

某隻吸血鬼就更是了，歪在人肩膀上看着他扒拉手機，看到喜歡的就叫停，兩個人一起點進去看。

這是一間更大的包廂，陳設排列和小房間一樣，就是等比例放大了一倍。祁承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思緒就有些飄忽。

第一次在這裡，他對林成許說了那些話，徹底把他男朋友“拿下”。

接着在這兒，他和林成許告白，坦白了關于自己和前世的他的事，雖然吵了一架生氣分開了好久，但不得不說，那次的氣沒有白生，他認為的他們之間唯一的隔閡也徹底不見了。

現在是第三次來這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馬上就要到他去年蘇醒的日子了，那種預感更加強烈，就差直接寫出幾個字告訴他了——

你要接着睡覺了可憐的吸血鬼。

你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醒。

你要離開你最喜歡的人類了。

原本祁承以為自己會适應離别，會和林成許來一次好好的告别，但他實在做不到。

“怎麼了？累了嗎？”

思緒被身邊人關心的話沖散，祁承朝他笑笑，快速問出了幾個問題，“沒啊，有點緊張，要考試了，高考是不是非常重要？”

他隐約記得在豫南林成許和自己說過高考的重要性，但當時他沒仔細聽，也确實沒聽懂。

最近這一段時間‘高考’、‘命運轉折點’、‘未來’這些詞語在他生活裡出現頻率極高。

連哥哥嫂子都嚴肅了不少，不許他們總待在卧室裡，有時間就給他們補補習。

未來……

未來對林成許一定很重要，他想帶媽媽離開封家一定離不開高考，一定離不開一個好的未來。

事情很占心，想了一會兒祁承就感覺頭疼，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拽了個抱枕靠在林成許肩上聽着他細心給自己解釋。

……

這次的夢不止是黑色，也不再是空白。

漫無目的的雪地裡，白發的人掙紮着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在雪中，風雪皚皚，很快就将他埋沒在雪白的世界中。

他能感覺到那種涼，那種不屬于他身上的涼。

還有柔軟的暖。

陽光、風、小河、花草樹木——所有味道他都聞得到，卻又少了些什麼。

世界恍然從白色變成黑色，隻是一瞬又回歸現實，祁承睜開眼皺了皺眉，這才發現他坐在車裡，那股暖是因為他靠在林成許懷裡。

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又過去幾天了……”他啞聲詢問道。

林成許才發現他醒了，皺着眉，但松了口氣，“沒有幾天，才一會兒，祁承…這樣不行，有沒有什麼辦法？”

後者茫然地眨眨眼，還有些愣，搖頭，“我沒事，可能就是太累了，别擔心。”

他倚靠在溫暖香甜的懷抱裡，閉上眼沒再睡，攥着人的手，半睜開一隻眼睛，“去我家嗎？”

林成許握回他的手點頭，“嗯，陪你。”

回到家，見祁承又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司舟對此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祁寶，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他又例行問道，想着再從那本書裡找找答案。

祁承垂着頭搖了搖，很沒精神，“沒，就是有點困，我們去睡覺了。”

恰在此時，客廳衛生間的門也被推開，沉默半天，兩道探究的視線一起落在林成許身上。

林成許一僵，臉莫名發熱，有些蒼白地解釋道：“就隻是睡覺…我陪他睡覺，不是……”

兩個奔三的成年人熱衷于逗小孩兒玩，司舟笑眯眯的，上手揉亂祁承的白頭發，卻看着林成許挑了下眉，“别折騰太晚了。”

林成許：“…………”

祁承眯了眯眼，朝更不正經的哥哥嫂子皺鼻子，“煩。”

司舟：“害羞了。”

顧遲闫：“不好意思了。”

-

洗過澡已經快淩晨了，兩個人又坐在一起刷了會兒題，見祁承有些困，林成許提議去睡覺。

他有點不能正視這個詞，到嘴邊又換成了休息。

祁承搖頭，放下筆趴在桌上看着他，“不想睡，再看你一會兒。”

某人的臉又不争氣地紅了，躲避着黏糊人的視線，攥着筆的手也有些抖。

到底他還是受不了這些甜膩膩的小情話。

連做了好幾道大題林成許才緩過來，又趁機捋了捋自己覺得很不對勁的點。

或許是在離别上有些特别的天賦，他總感覺祁承最近像是在和他道别一樣。

吃飯的時候總會叮囑他這個多吃那個少吃，要營養均衡。還把他統計的菜單發給了自己，這些連他自己都沒在意過。

每次見面的時候也都意外地黏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全都盯着他看，還總是回憶一些以前的事。

學習的時候也沒那麼專心，就像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