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将臣,這一路他們格外順利,并且将臣還給他們找了輛馬車,小林侍衛也終于能騎上自己的馬了。
小祁少爺撩開轎簾,看了一眼同他主人一樣神色淡淡的黑馬,挑眉,“叫你總摔我,我還不騎你了。”
馬哼了一聲,别過頭。
他當即拽起袖子,給人與馬看自己淤青的胳膊,“瞧瞧,都是你這壞馬所為。”
林成許看了一眼,剛想說什麼,又被将臣搶先,“哎呦!小美人兒,可心疼死我了,快停在此處,我去給你尋藥來。”
漂亮的長劍橫在将臣脖子上,祁承從他身後湊近他,陰恻恻開口,“你再亂叫可信我殺了你。”
将臣自然不惱,比起擔憂性命,他先撩起人的白發遞到鼻尖吸了口氣,一臉滿足,“公子,你好香。”
祁承:“。”
林成許:“……”
簾子被林成許撂下,他瞥了一眼樂颠颠走遠的将臣,這才開口,“你的病可好些了?”
祁承透過轎簾縫隙懶懶瞧了他一眼,沒作答,問:“你可是換我的藥了?”
後者愣了一下,旋即垂下眸,“是…公子,那藥太過傷身,主子他們也說不要你總吃…你用我教你的方法壓制,再配上新藥方,慢慢調養也好。”
“嗯,瞧瞧,我這主子當得多憋屈。”
林成許沉默,又撩起簾子,看着裡面笑吟吟挑眉的人,“我會替你尋大夫,公子信我便是。”
“你們盛家人都愛這般說話,信你信你。”祁承也不再理他,敷衍地應了一聲就背過身子睡覺去了。
藥拿回來,将臣也不客氣,直接鑽進馬車内,又被人一腳踹了出來。
馬嗤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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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跋涉,可算順利出了城門。将臣一連逮了好幾隻兔子架在火上烤,美滋滋地靠近祁承,“這山間的野兔慣會逃竄,腿間的肉格外美味,一會兒你嘗嘗。”
他是發現了,這嬌氣的小少爺什麼都吃不來。問過才曉得是沒有嗅覺和味覺,怪不得那麼瘦,現如今他還有病,可得好好養着。
林成許正在喂馬,聞言看了一眼祁承,淡淡道,“他不吃兔肉。”
将臣瞪大眼睛,“那他吃什麼?我隻打了兔肉。”
林成許順手從包袱裡掏出一包黃色糕點遞給閉目養神的小少爺,“吃這個。”
這七日接觸下來,将臣才見識到什麼是富家的小少爺。這小少爺是格外嬌氣矯情,吃什麼喝什麼甚至都要人喂,雖然也有情可原,帶着一身病。但他這侍衛也太過驕縱了,上車下車要扶,有時候甚至走幾步路還需背着。
就如現下,這位小少爺正使喚他家小侍衛喂他喝水吃糕點。
“下一站便是臨州城,土匪橫行,你别再亂跑了。”說着,小林侍衛又替小祁少爺掰了塊梨花酥,遞到他嘴邊,後者慢悠悠咬進嘴裡嚼。
“臨州城一直很亂,沒有二皇子的麾下,你們此行定要小心,我暫且不能陪同。如若有事飛鴿傳信便好,我會盡力趕到。”
說着,将臣撕下隻兔腿遞給林成許,後者道了聲謝接過,皺眉慢吞吞吃着。
“明都如何了?”祁承睜開眼問道,卻突然扯過林成許和将臣,将兩人壓在身下,三人一齊躲過了這一排箭,可惜白色發絲又被斬斷幾縷。
小祁少爺沉默,擡手,蘊足了手間的氣息邁步朝山林裡去,又被林成許按住肩膀,“好生待着。”
祁承自然不會聽,拔下一支狠狠嵌在樹上的箭,眯起眼,朝一個方向狠狠刺去。
将臣聽見聲音正要拔劍,眼前突然掉下一個頭頂紮着箭的人,差點把他吓背過氣去。
他又突然覺得不對勁,回頭看向火堆旁,剛剛白衣的人已然不見蹤影。
林成許愣了一下,才發覺上了當,仔細循着藥香味去追,卻又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心下越來越慌,他用力攥着腰間的佩劍,又突地停下腳步,才發覺剛剛跟在自己身後的将臣不見了,而自己也因為着急錯入了一片未知的林間。
将臣也同樣困在一片樹林裡,大聲喊着兩人的名字。
暗處的草叢動了動,此人眯了眯眼,看着實際相距不遠的兩人扯起唇角,卻被突然出現泛着冷氣的長劍抹斷了脖子。
“髒死了。”祁承掏出帕子擦幹淨劍上的血,看着地面上詭異的圖案與困在山林間的二人,突然有些後悔手那麼快把這人殺了,隻能試着把他拽過去——
男子的血接觸到奇怪的圖案的一瞬間便有什麼燃燒起來。祁承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藍色的火焰,再擡眼,樹林間的兩人也互相看到了對方。
将臣吐了口氣,打量着衣裳微髒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血,似是想到什麼,“你就是那”
“将臣。”林成許冷着臉看向他。後者愣了一瞬,旋即閉上嘴,用劍戳了戳地上的圖案,“是何邪術?”
祁承眯眼看他,用劍頭挑起一點沙土,揚起的一瞬間又去沾死去的人的血,兩者相融,綻放出絕美的藍色火焰。
“不知。”
将臣沉默,還以為這位小少爺知道些什麼,隻當他給自己變了個戲法,抻了個懶腰,“走吧,今夜我和你的小侍衛替你守夜,你便安心睡。”
祁承也不客氣,點了下頭,剛邁步,腳就被‘死人’抓住,腳踝一陣刺痛,他正要動手,林成許先他一步徹底把人解決掉。
三人急忙離遠了那燃燒起詭異藍火的地方。祁承咬着牙,實在遭不住,跌坐在地上,挽起染了血的褲腳——白皙光滑的腿上浮現出一道可怖的深紅色痕迹。将臣急忙拿銀針封住了他腿上的穴位,阻住了這紅痕繼續向上。
“我可是做了什麼喪盡天良之事?”小祁少爺歎了口氣幽幽說道。
林成許抿了抿唇,沒在他腿上過多停留,收好劍,在他面前蹲下身子,好巧不巧,将臣也在此時蹲下了身。
祁承歪了歪頭,自然要選自家小侍衛,瘸着腿撲在他背上,摟緊他的脖子,“我要是死掉了,記得将我的屍骨帶回明都,交予我父母手中。”
“祁承。”林成許冷聲道,此話一出三人一同愣住。
“叫我名字尚可,左右我們一般大。”祁承并不在意,笑了笑,手指一下一下撩着他垂在肩上的黑發,和自己的白發混在一起,“小許?”
将臣将剩餘的針收好,看了一眼林成許,目光落在他通紅的耳朵上,勾唇笑,“小許?”
林成許隻當沒聽見,垂下眸子,看着身側晃晃悠悠的白腿、以及腿上的針和紅痕,緩緩皺起眉,“是我沒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