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覺得我煩随時都可離開,不必搪塞。”
林成許急忙搖頭,蹲下身子,仰頭看着那雙毫無波瀾的猩紅色眸子,極為心疼地攥緊了被褥,“我不會離開,公子,我扶你下去。”
小祁少爺着實不悅,索性直接鑽回被褥裡不吭聲,又回頭看着他,“我隻聽聞男女授受不親,我們都是男子這般有何不妥?理由得當我便不再要你抱。”
小林侍衛哪裡敢說,隻能敷衍着應付過去。
若是再像以前那般接觸,他定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與他表明心意,故而隻能避開。
喝了藥,祁承下意識想叫林成許過來睡覺,見他已經打算在椅子上應付一宿,眯了眯眼,翻過身子将自己裹了個嚴實。
小祁少爺難得受這麼大憋屈,氣得咳嗽不止,又冷得難受,吸着鼻子有些委屈。
從小父親母親便陪在他身邊,家裡也有各種下人伺候着,現今隻有他們兩人同行,好不容易結交下這個朋友,他卻總是這般無故遠離自己。
歎了口氣,小祁少爺又将自己整個都埋進被褥裡。
左右以前都是他自己睡。
他自己睡……
自己睡就自己睡。
嗯?
被褥被人輕輕掀開,下一刻,他被摟進一個格外溫暖的懷抱裡,霎那間所有寒冷都在此刻消散而去。
“不合禮數。”祁承悶聲說道,卻又轉身往熱乎乎的懷裡縮了縮。
林成許應了一聲,“明日任你罰。”
“罰你不許抱我。”
“…聽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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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枝護送了他們一路,臨近遠京城,途中也消停了些。小祁少爺近日裡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除了吃飯吃藥便是窩在馬車裡不吭聲。
慕枝的性子确實讨喜,女子一點也不嬌慣,上山打獵下水摸魚什麼都行,還勤學好問,這一路跟着小林侍衛學着了不少新東西。
殺祁承的人多半都是奔着他身邊的“絕世高手”去的。但現今絕世高手正在閉關休養,兩個堪堪在絕世高手之下的高手正在外面與刺客們大戰三百回合。
路上甚是無趣,幾個人也隻能靠打打架打發打發時間了。
黑馬拉着馬車慢悠悠地走着。一黑一粉身影在黑衣人間穿梭,就是不下死手,活像是在耍人玩兒,配合也越來越默契。
祁承撩開簾子看了一眼,眼見着什麼東西過來,急忙往後仰——跟着劍刺過來的還有一波新的刺客。
小祁少爺無奈,懶懶抽出自己封了好幾日的佩劍,用帕子掩住口鼻下了馬車。
五六個黑衣人舉着劍,看着這個格外憔悴虛弱的人,不屑地發出笑聲。
冷氣蘊在劍身,鬥篷跟着白發翻飛,隻是一瞬,剛剛刺劍過來的黑衣人便倒地——一擊斃命。
剩下四人皆愣住,旋即握緊了劍一同朝人刺去。
白發少年提步運氣,踩着刺空的劍再借力,漂亮的長劍穩穩插在人側頸處,他急忙閃躲開飛濺的血液,落地時又順帶用劍身劃了一旁人的後頸一劍。
剩餘的兩個黑衣人見勢不妙要跑,又被趕來的一黑一粉兩道身影解決。
白發搖晃了一瞬,旋即用劍撐着險些跪在雪地上。林成許急忙上前去扶他,卻被後者躲開手,“我自己能走。”
“抓緊趕路。”祁承說了一聲,又跌跌撞撞上了馬車,馬車重重搖晃了一下。林成許敏銳察覺到不對,快步進去一看,果然,人又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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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旁,白發少年靠在黑發少年懷裡,臉色更加蒼白,那顆痣随着皺眉時隐時現,最後徹底消失。
祁承緩了緩,下意識往熱乎乎的人身上靠,後者察覺到,也正要攬他的肩,卻被躲開。
“還有幾日能到遠京?”祁承轉頭問慕枝。
慕枝垂眸算了下時間,“三日。承兒,到了你便好生休養,戰事說起就起,你斷不能再出意外了。遠京安生些,你好好養身子,事情結束我們再來接你。”
祁承聞言挑了挑眉,“何意?嫌我是累贅?确是如此,若沒有我,小許公子一月就能到遠京——你們聊,我去休息了。”
上馬車前,他又回頭,看着相距不遠的兩道身影,淡淡道,“我會在遠京好生待着,斷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