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抓那拐子,賀少瞻咬牙同意了。
拐子既抓了,竟是個嘴碎嘴賤的,手都綁了,還回頭看賀少瞻:“俺本意不是要拐你,是想讓你給俺當媳婦的。”
衆錦衣衛聽了,一陣哄笑。
賀少瞻當場就把拐子揍老實了,揍完人便拆了钗镮,綁了頭發,又去一旁湖中洗臉。
才到湖邊,一擡頭,便見姜玉初正看着他笑呢!
賀少瞻許久未曾見過姜玉初,哪料到會不期然見到,一見心中便欣喜。
見她沖自己這頭笑,更是久違的一陣心跳“撲騰”。
她隻是站在那兒,便如冬日一道風景。
今日她身上罩了一件大紅色刺繡羽紗鶴氅,那鶴氅裡子是白狐狸毛做的,白狐狸毛圍了一圈露在外面,襯得她整個人又鮮亮又清氣:膚如白雪,唇含丹砂,烏發似墨雲,美麗極了。
那一笑,更如冬日暖陽,讓賀少瞻整顆心都暖暖的。
賀少瞻也咧嘴笑了,一時隻當是從前,笑得很開心。
他沖她揮了揮手,甚至側頭看了一眼與畫舫的距離,就要過去找她。
姜玉初正遠遠地笑他女子扮相,還沒笑夠呢,忽見他朝自己揮手傻笑,臉色瞬間就變了。
隻因賀少瞻一揮手,一群錦衣衛目光齊齊一轉,全看她了……
她都能想象日後錦衣衛裡流傳今日之事:大庭廣衆之下,姜家女與賀小侯爺揮手緻意,眉目傳情……
姜玉初暗罵一聲:要死!
轉身便回了畫舫中。
……
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賀少瞻愣住了,站在原地,半天沒動。
同行的錦衣衛喊他也聽不見。
便有一個錦衣衛過來,勾住他的肩膀:“人都害羞跑了,你還傻站着?”這錦衣衛與他關系不錯,名喚歐陽柏,故而敢拿他開涮。
一句話把賀少瞻的神志拉了回來,他喃喃道:“她害羞了?”
歐陽柏笑道:“你一揮手,她就跑了,不是害羞是什麼?”
跟着又過來一個錦衣衛,滿臉好奇道:“誰啊?長得這樣好看!”
賀少瞻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她是我……未婚妻。”
歐陽柏聞言,笑臉慢慢變嚴肅臉了,默默收回勾着肩膀的手,與賀少瞻拉開了點距離。
别人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賀少瞻不願意回家是因為得天天相親,哪會有什麼未婚妻!若是有,那也隻是前未婚妻罷了。
他雖沒見過那姜家女,但那姜家女的事情卻人人皆知,前陣子雪蘅提親的陣仗再次鬧得沸沸揚揚,能讓賀小侯爺念念不忘、讓二十還不娶親的雪大人突然開了竅,便知那姜家女必定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
剛才那女郎站在舫上,跟天仙下凡似的,不是姜家女還能是誰!
把前未婚妻說成未婚妻,這是要跟雪蘅搶人啊?雪蘅要是知道了,那可真是……賀小侯爺敢說,他可不敢聽。
另一個錦衣衛不知緣由,追問道:“你不是退親了嗎?又結親了?”
賀少瞻沉默不言,隻蹲下來掬水,把臉上的五顔六色抹掉了。
那錦衣衛見狀,還待繼續問“結的誰家女……”,歐陽柏一把捂住他的嘴,拖走了。
賀少瞻洗了個冷水臉,走時仍舊回望舫中。
因冬日寒冷,舫四周都圍了屏風,姜玉初鑽回去便不見了,再也找不到了。
他腦中閃過剛剛姜玉初帶着個丫鬟站在寒風裡的模樣,一時竟想岔了,覺得她受到了冷落。
别人都在舫中熱熱鬧鬧的玩,她為什麼獨自站在寒風裡?雪蘅呢?獨自出來雪蘅竟不陪着她嗎?
看到他才笑的嗎?
害羞才走的嗎?
……
姜玉初不曾料到自己這一笑叫賀少瞻想多了。
她為了避嫌,後來便一直待在舫中,直到玩鬧結束,才和衆人一起回去了。
雪蘅因頭日沒赴約,第二天特意來了一趟姜府。
早些時候,姜夫人攜姜玉初一道拜訪親友,正巧回來,雙方于半路遇見了。
姜夫人心中一動,借故去了别的地方,拜托雪蘅順道送姜玉初一起回姜府。
雪蘅自然應承。
原來姜夫人見過年時好容易有空閑,雪蘅與姜玉初見了幾面,可親朋太多,每次都不得獨處。
雪蘅又不似那賀少瞻會玩會鬧會往姜玉初身邊湊——姜夫人就算明知不該對比,心裡不免還是要作一番對比的。
暗暗觀察了兩次,發現兩人都是坐如老僧入定,架子一個比一個端得好,竟沒個起頭熱的,姜夫人不由有些着急。
怎麼雪蘅一點都不熱情?
怎麼玉初不知道表現表現?
來年春天可就要成親了!
前有賀少瞻這樣熱情的,後頭換了雪蘅這冷淡的,心裡落差必然是有的。見兩人這方面不成器,姜夫人這個做娘的隻好推一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