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蘅陪着姜玉初往姜府走,說起過年的事情來,一樁一件,比平日話多些。
姜玉初也撿了幾件堂親表親的趣事來說,不似之前那樣緊張。
兩人一路行至姜府,倒有不少話題可聊。
快到姜府時,半路遇到了姜玉初的一個堂兄和一個表弟,正結伴出門去。
那兩人遠遠見到雪蘅和姜玉初,一邊快步走近,一邊卻交頭接耳說了什麼,說完便笑意盈盈地向雪蘅二人問好。
互相見過之後,便各自錯開了。
姜玉初見兩人笑得燦爛,又湊在一處看着她和雪蘅交頭接耳,便疑心兩人背後笑話她——莫不是以為自己和雪蘅偷偷在外相約才一起回來的吧?
她表弟倒還好,是個話少的;但是她那堂兄姜晗最喜歡湊熱鬧起哄人了!
可人已經走了,總不好拽回來解釋一遍。
他們本就有婚約關系,還巴巴跑人跟前解釋,越解釋越欲蓋彌彰。
不解釋吧?姜玉初又别扭。
便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想瞧瞧他們是不是還笑着。
一回頭,便與那兩位親戚視線對上了,他們也正回頭看。
與姜玉初視線一對上,兩人便擠眉弄眼的笑起來——是那種“你們好暧昧”的起哄樣子。
笑得好可惡!
姜玉初瞪了他們一眼,轉身不理會二人。
再與雪蘅同行時,便把腦袋扭向另一邊,去看路邊枯枝野梅,不看雪蘅。
免得又有誰見了他們同行而說笑起哄。
姜玉初話少了,雪蘅話頭也漸漸止了。
經姜府外牆,快到姜府大門口時,兩人默然并肩而行。
隻在沉默良久之後,撿那“這梅花格外香”“那廊柱上雕魚鱗格外生動”之類的,幹巴巴說上幾句。
路過外牆邊一棵兩人合抱粗的大樹時,姜玉初指着地上一株小草道“這冬天還有青草呢”。
雪蘅本欲答上一句,忽然覺樹上有個大黑影子,當即把姜玉初擋在了身後。
姜玉初隻覺雪蘅驟然靠近,手搭她肩膀上想攬她,驚得忙看她肩上是不是有手——因為心裡完全不信雪蘅輕浮想抱她。
卻又被雪蘅一推,推到他身後了。
姜玉初驚魂未定,仰頭看雪蘅,卻見他正擡頭看樹上。
順着雪蘅的視線再往上,隻見賀少瞻正蹲在樹上……
風吹過樹梢,樹上少年一身黑衣勁袖,一動不動,像長在了樹杈上似的。
姜玉初目瞪口呆,不知他上樹窩那裡幹嘛。
四目相對,六目勾連,空氣足足靜止了好幾個瞬息。
這樹是姜府的樹,這人是姜府從前的未婚夫婿,這事……真難辦。
姜玉初瞄了一眼雪蘅,見他神情冷淡,眯着眼睛看樹上的人并不說話,不得不硬着頭皮開口打破沉默:“你怎麼又爬上去了?”
上次她就說不許他爬了。
本是責備的語氣,想叫雪蘅看看,與她無關,她可沒準人上樹上牆,可别誤會。
雪蘅偏頭,斜睨了她一眼:“又?”
姜玉初:“……”
糟糕,不打自招了!
賀少瞻隻想堵姜玉初,見姜玉初是為了讓她回心轉意,踢掉雪蘅。
誰知雪蘅先發現了他,他很是郁悶,隻能先下來。
原來自從姜玉初對他一笑之後,他越想越覺得姜玉初那是害羞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旁人見了那模樣都說她是羞了,那肯定是真害羞了。
姜玉初既然對他還有意,他也有心悔過,心中已作了一番思量,必不再辜負她。隻要姜玉初悔婚于雪蘅,他立刻就重新來提親,隻要他非姜玉初不可,想他祖母也無可奈何。
作着這樣的打算,賀少瞻來了姜府。姜府的大門肯定不好進,上次一上牆他就見着了姜玉初,所以這次他仍舊躲過門子,上樹飛牆。
隻是這回沒上回的好運氣,他在牆頭張望了好大一會兒,都沒見到個人影,便折身飛躍回了樹上,準備下樹另想法子攔姜玉初。
剛躍上樹杈,賀少瞻便見到姜玉初正從不遠處回來,隻是她身邊還有雪蘅,兩人并肩而行,便一時沒動,正好看二人相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