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雪蘅敏銳,竟發現頭頂的影子。
賀少瞻與樹下兩人對視幾秒,略一思索,便不再避人,大大方方躍下樹來。
躍下樹,便往前一步,想往姜玉初邊上走。
雪蘅移了一步,擋住了:“不知這位樹上君子是何人?”
賀少瞻臉色微變。
梁上君子代指竊賊,這樹上君子自然也不是什麼好稱呼,雪蘅一句話就把他定性了,把他當作不正經人,與梁上君子相提并論。
若正經說自己是侯府的,那就連帶着侮辱了侯府,侯府出了個樹上君子。若避而不答,又顯心虛,不正和小偷小摸之流相提并論?
賀少瞻本就對他有敵意,聽這一句問,更知他非良善之輩。隻怕雪蘅就是認識他,才故意這樣發問。
姜玉初以為雪蘅真不認識,見賀少瞻虎着臉不答,覺得他很不禮貌,便小聲介紹道:“這位是武安侯府的賀小侯爺。”
雪蘅回頭看了一眼姜玉初,這才将她讓出來,徐徐道:“原來是你舊識。”
姜玉初:“……”
她被雪蘅擋在身後時沒什麼感覺,雪蘅側身一讓,把她讓出來時,姜玉初渾身都不自在了。
現下三人站成了個三角形,雪蘅這一讓讓出個空位來,導緻她和賀少瞻面對面而站,而雪蘅就像個旁觀者平淡地看着他們,像在說“來,讓我看看,你們都有什麼奸情”的感覺。
姜玉初有點心虛。
雪蘅剛一讓,她便自動補齊空位,往他身邊移了一步,靠近了他一點。
賀少瞻剛擡起的腳硬生生停住了,看看雪蘅,又看看姜玉初。
剛才他在樹上觀察過,見兩人相處甚是無趣,各走各的路,幾乎不怎麼說話,說話也都是幹巴巴的找話題,便以為兩人果然性格不合,或是雪蘅冷落了姜玉初,畢竟姜玉初和他在一起時都很容易開心。
看兩人同行的模樣,賀少瞻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姜玉初和他有感情,和雪蘅沒感情,嫁給雪蘅不會比嫁給他好的。
賀少瞻便沒把雪蘅放在眼裡,一心隻看姜玉初,隻求姜玉初悔婚,結果姜玉初竟然往雪蘅邊上靠?雪蘅對她那麼冷淡,竟然還往雪蘅邊上靠?
賀少瞻這才正眼看雪蘅。
雪蘅也正看着他。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雪蘅不等姜玉初介紹,先一步自我介紹道:“在下是玉初的未婚夫雪蘅。”
他目光平靜,聲音略帶冷意,很難看出對人的敵意來。
不像賀少瞻,瞳孔裡帶着明顯的防備和敵意。賀少瞻很敷衍地回了個禮,目光仍舊轉回姜玉初臉上,隻想和姜玉初說話。
姜玉初不知道賀少瞻來幹什麼,但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到個八九分,必是來找自己的,落到自己身上必不是好事。
若是從大門進了姜府也就罷了,偏偏從樹上跳下來的,自帶偷偷摸摸屬性,就是有張巧嘴也說不清了。
姜玉初便先發制人,使了個眼色:“你是來找我爹的吧?”
不管了,先撇清與她的幹系。雪蘅信不信另說。
賀少瞻何嘗不知在她未婚夫面前應當撇清幹系,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道:“我來找你的,我有話跟你說。”
姜玉初:“……”
蒼天啊。
她都不敢擡頭看雪蘅,隻能幹巴巴道:“我和你沒關系,也沒話可說。”
賀少瞻:“可我還有話。”
姜玉初:“……”
她終于擡眼,小心翼翼瞄了一眼雪蘅。
雪蘅像個事不幹己的圍觀人群,看不出被戴綠帽子的氣怒來,神情清清冷冷的。見她望過來,甚至貼心問她:“需要我回避嗎?”
她可沒那個意思!姜玉初斬釘截鐵:“當然不用!”
與此同時,賀少瞻:“有勞了。”
沉默。
空氣靜止。
連雪蘅都沉默了一瞬,才轉頭對賀少瞻道:“想必是很重要的事了。”
賀少瞻毫不畏懼,也不退縮,盯着雪蘅的眼睛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