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小區五号樓402室。

兩道身影翻窗而入。

“身手不錯。”她道。

“彼此彼此。”他答。

林曉柒略感奇怪：“看不出來斯文哥你這麼瘦，身體力量卻很強啊。”

“有些人和事，不能用常理度之。”斯文接過她遞來的手電摁亮，借着光線與她對視，“比如我，比如你。”

她點點頭不再接話，低頭繼續翻找挎包，拿出一次性手套和腳套遞給斯文，自己也裝備好，然後直接從客廳開始搜索。

還真是早有預謀。

斯文對此并不意外，隻在發現她于黑暗中自由來去，毫無阻滞時略顯驚訝：“你能看清？”

“勉勉強強。”林曉柒轉轉眼珠，問道，“你呢，不用手電能看見嗎？”

“模模糊糊。”話畢，他擎着手電走向卧室。

其實他的視力也有所強化，不過夜間視物倒并沒有超于常态。

他已确定兩人之間必有關聯。

思及她身上莫名的吸引力，還有她在意識模糊之時不由自主貼近他的情景……莫非，她也有一塊怪異玉石？

也許這種玉石如同磁鐵，有異極相吸的特性。

但是，玉石給他造成的疼痛感，為什麼會因為她的到來而消失——難道兩塊玉石會相互消除副作用？

疑問太多，斯文一時難以理出頭緒。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将此事挑明，二人交換信息總比一人苦想強。

不過現階段他們互相都不夠信任，還是再等一等吧……

正想着，突然聽見外面傳來“砰”一聲響，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夜裡尤顯突兀。

斯文眉頭一皺，跨出卧室穿過客廳，快步走向廚房，迎面就見林曉柒閃身出來，一把攥住他胳膊：“要不要先撤？”

“撤。”

兩人收起手套腳套，順着來時的窗戶滑下樓，疾步往外走。

林曉柒一路心不在焉，自責得不行。

因為第一次偷溜進别人家，雖然出發點是為了查案，但她始終有些做賊心虛。

剛才在廚房，她本在位于窗邊的竈台旁查看，突然後背一凜，察覺到一抹若有似無的敵意。

驚愕之下，她急急轉身想要找到“敵意”來源，卻不小心碰掉了一件物什。

她條件反射伸腳往上一挑，登時就意識到不對，卻還是晚了一步，一腳正踢中那個掉落的不鏽鋼盆。

牛氣哄哄說要來案發現場找線索，卻開局自爆。

人生第一次慘遭滑鐵盧，林曉柒一路低着頭，根本不敢看旁邊的人，連開口道歉的勇氣都沒有。

身旁的姑娘腦袋越垂越低，就差把後腦勺對着天了，斯文不可能注意不到。

他略一思索，張口欲言，忽覺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斯文輕拽林曉柒的手臂，示意她停下稍等，然後接起電話。

一道略顯沙啞的嗓音傳出聽筒：“這位小夥子，請問你大半夜跑鳳凰小區去做什麼？”

斯文默了一瞬，答道：“散步。”

對面的胡警官直接氣笑了：“少跟老子扯淡。怎麼，這次不跟兇徒硬剛來個英雄救美，改扮福爾摩斯了是吧？”

胡警官磨着牙：“斯文你行啊，這麼愛跟我們警察搶活，你倒是直接考進來啊。”

“餘有樂想考，你找他吧。”

當年因為一次演講比賽，餘有樂親自将“一心從警”的願望傳遍整個計算機學院，以緻他畢業一年多，碰到熟人還會被問遂願了沒。

“那小子先搞定他爸媽再說，你别跟我轉移話題！我的意思是叫你别瞎摻和。”胡警官冷哼，“還有跟你一起那小姑娘，是叫林曉柒對吧，上次在九道坡把孫廣——就那光頭打夠嗆。我好不容易幫她把這事摁下來，又給我添什麼亂。”

“你們一個兩個，是不是偵探小說看多了？”

胡警官越說越惱，火氣跟着電波噴射過來。

斯文将手機略略拉遠，無奈歎氣：“好，好，我知道了。”

拇指微動，切斷通話。

暗暗籲口氣，察覺左手心傳來動靜，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還攥着林曉柒的手臂。

斯文猛地縮回手，又因為自己的過度反應怔了兩秒。

不動聲色地觑向她，見她心不在焉似未注意他的動靜，他放松表情，攔下出租車帶她坐進後排。

一路無言。

下了車，走進熟悉的小巷，二人仍在各自放空，面上都浸着兩分茫然，兩分思索。

直到行至單元樓下，林曉柒終于按捺住腦中亂麻，開口問道：“之前在九道坡是不是你救了我？”

不怪她偷聽，實在是方才通話時老胡的咆哮聲太大，周圍又太靜，饒是她早已習慣性将五感壓至常人水平，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自認不算聰明，但也絕不是笨蛋，如今前後聯系一想，腦中便有了結論。

斯文不防她猝然發問，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