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
烏黑尖爪滑過林曉柒臉側,倏地插/進樹幹。
她眼神微凜,凝力于右臂,一拳擊向對方。
盧正側身避過,又與她纏鬥到一起。
他本就不擅拳腳,再加上能量缺乏,漸漸便落了下風。
“嘭——”盧正胸腹處中了一記狠踹,身體不由自主往後滑行數步,直到撞上一株水青樹才停了下來。
他張嘴嘔出一口鮮血,倚着樹幹滑坐在地,擡眼看着女孩慢慢走來,靜立于三米之外。
前晚遠遠一望,他以為是火月來了,但即刻便推翻了這個想法——
一是,他早有風聞火月已死;
二是,若真是火月,他根本沒有機會逃脫。
現在仔細一瞧,果然是他看錯了——
五官确實肖似火月,然而明顯年輕許多,神态動作也大不相同。
“你是誰?”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氣問道。
“你猜。”林曉柒睇着他,輕輕一笑。
“小璃?”盧正仔細端詳女孩眉眼。
他并未見過成年後的若璃,但清楚記得,幼時的若璃跟火月一點都不像。
難道長大之後面容發生了變化?
少女靜默不語,似有所思。
盧正呼吸越發急促,他感到自己體内的能量流逝正在加快。
“小璃,”他臉色青灰,額冒冷汗,“既然是你,能不能看在,看在兒時情誼放我一馬?”
“兒時……情誼。”林曉柒默念一遍,垂眸打量他片刻,淡聲道,“你殘害無辜,自該受到懲處。我憑什麼放過你?”
“我也是被逼無奈。”盧正微阖雙目,似在回憶過往,神情痛楚,“當年我如果不逃,遲早,遲早會被處死。我的父母兄姐都死在你娘手裡,她怎麼可能放過我?”
“聽起來,他跟外祖母有血海深仇……”林曉柒攢眉沉思,暗自琢磨着該如何向他探聽消息——
是單刀直入,還是徐徐誘之?
“若璃,若璃。”盧正見她不應,索性跪在地上,膝行靠近,“我固然有錯。可都是同類,相煎何急?你我青梅竹馬相伴數載。求你放我一次,就這一次。”
“若璃!你向來仁善,不能對我這麼心狠。”他伏到她腳邊,哀聲哭求,“李氏一脈隻剩我一個了。”
盧正聲淚俱下,涕泗橫流,藏在暗處的右手指尖輕動,徐徐伸出爪刃。
“我說。”他聽見女孩歎息一聲,幽幽說道,“我看起來,就那麼蠢嗎?”
話音未落,一股大力撞上盧正左肩,他痛呼一聲仰倒在地。
“抱歉,力道重了點。”林曉柒收回右腳,目光深深鎖在他身上,“直接攤牌吧。我不是若璃,但可以放過你。隻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嗬,嗬。”盧正艱難擡頭,咬牙忍痛道,“你先,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是若璃的女兒,被抛棄的女兒。”林曉柒沒時間多想,隻能随意捏個人設開始作戲。
她慘然一笑,眸中現出恨意:“隻要你告訴我怎樣能夠找到她,我就放你走。”
他沉默良久,終于點頭:“好。不過,我要你再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林曉柒心頭微松,擡手揉了揉忽然模糊的雙眼,脫口問道。
“一個小忙。”盧正笑了笑,費勁站起身。
“小姑娘下手挺狠呐。” 他輕“嘶”一聲,撣撣身上塵土,擡手打個響指,“時間到。”
“你……”林曉柒身形一晃,視線愈加朦胧,隻覺眼前的人倏爾變幻,乍一看是哥哥,再一瞧又變成了父親。
“父親”擡起枯瘦如柴的手,沖她招了招,聲若粗礫:“乖女兒,過來。”
“爸爸……”她雙眼迷離,張開雙手,如孩童般一步步向他走去。
***
“嘩啦。”枝桠間倏地蹦出一隻短尾猴,一蕩一晃又紮入林間。
幾個起落之後,短尾猴落在一株連香樹上,扒下兩片葉子塞進嘴裡。
忽聽樹下腳步聲起,它“呸”地吐出口中碎葉,躍身入林,須臾便不見蹤影。
樹下,斯文轉頭看一眼猴子消失的方向,擡腳繼續向南而行。
許是不久前才輸送過能量給林曉柒,他竟能遙遙感知到她的氣息。
雖若有似無,斷斷續續,但總歸為他指明了方向,不至于令他在這深林中胡亂徘徊。
他不斷調整方向,腳下步伐越來越快。
近了,就快到了。
斯文這樣想着,卻蓦地一震——氣息中斷了!
一股不祥之感浮上心頭,他疾步登上前方矮坡,一眼看見數米之外躺着的女孩。
曉柒!
斯文呼吸一窒,心髒驟然緊縮,拔腿就沖了過去。
在林曉柒身旁蹲下,他伸手探她呼吸——氣息和緩而均勻,像睡着了一般。
他心中稍定,視線在少女身上快速過了一遍。
看到她鮮血淋漓的左腕,和腕上兩個孔洞形傷口時,眉頭猛地一跳。
手邊沒有急救用品,斯文隻能撕下一片襯衫下擺,先将她傷口紮緊,希望能止住血。
忙碌的同時,他不忘打開通訊器,不停呼叫老胡。
然而通訊頻道裡一片沉寂,沒有任何回音。
信号被幹擾,還是老胡他們也出了事?
斯文驚疑不定,擡眼打量四周,覺出不對勁來:
方才一路行來,鳥叫蟲鳴似乎就在耳邊,林中很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