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柒一動不動，透過玻璃窗，看向病房内形銷骨立的覃聞之，輕聲答道：“好。”
“這個老太婆，”餘有樂聽她講完，怒道，“求人救他兒子還這種态度！她……”
方玉蘭終于“匕現”。原來是這個目的——斯文反倒松了口氣。
他以眼神示意餘有樂閉嘴，這才問她：“伯父……看起來怎麼樣？”
她垂下頭，悶悶地掐着手指尖，聲音滞澀：“很不好。”
看着她黯然的側臉，斯文沉默片刻，說道：“如果你想了解一下伯父近年的醫療記錄，我可以幫你。”
“謝謝。”林曉柒忽而擡頭，伸手打開一罐啤酒灌了一口，因為喝得太急而嗆咳起來。
“慢點慢點，唉……”餘有樂輕拍她的背為她順氣，乖覺地沒再多嘴。
斯文擡起手，又不動聲色地收回。
“咳咳，沒事沒事。”林曉柒撫去嗆出的淚水，勉力擠出一抹微笑，“其實也算個好消息吧。至少知道了她為什麼忽然想起找我，省得我繼續瞎猜。”
“隻是……”她收住苦笑，緩緩垂下眼睑，“她太小看我了。”
“她太小看我了。”
耳邊傳來林曉柒的聲音，斯文倏然回神，見她一邊系安全帶，一邊絮絮嘟囔。
“救我自己的爸爸，需要她來敲打嗎？直接說不就行了，搞這些曲裡拐彎的名堂。自己心眼多，還以己度人，哼！”
斯文發動汽車，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笑什麼？”林曉柒敏銳逮住他一閃而逝的笑意，瞪起眼睛，“難道她不過分嗎？”
“非常過分，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感覺到身旁女孩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他後背略繃，嗓音微緊。
“對。”這回林曉柒沒注意到他的異樣，隻傲嬌地一甩頭，哼道，“現在跟我劃清界線，以後就算哭着求我，我也不會認她。”
“絕不。”她斬釘截鐵下定決心。
兩人到家時，餘有樂正在呼呼大睡——
昨晚又半夜跟人，淩晨三點多收工後還去醫院看望林曉柒，到家就一頭栽倒在床。
為免打擾餘有樂補眠，斯文與林曉柒簡單收拾了一下。
候着她梳洗完畢，他驅車将她送至一醫院。
來看病的人太多，醫院車庫一位難求，排隊等位的私家車從街頭的大門排到了街尾。
斯文遠遠停下，看着林曉柒下車走了兩步，手指微蜷，開口叫住她：“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沒事，有沈秘書在呢，斯文哥你去忙吧。”林曉柒側身轉頭沖他揮揮手，“我先走啦，你小心開車啊。”
斯文抿住唇，視線追着她的身姿彙入人群。
直到再也尋不見她的背影，他才重新點燃引擎，嘴唇翕動，聲音微不可聞：“其實，我也不忙。”
确實不忙，也就找了兩隻失蹤寵物，尋回一個“不慎”宿醉于女下屬家中的丈夫。
到家時正好下午兩點。
餘有樂坐在沙發上打遊戲，見斯文回來，努努嘴示意旁邊的手柄：“來來，打雙人的！”
斯文陷進沙發，半阖雙目：“不打。”
餘有樂眼都不錯地盯着電視屏幕：“飯菜在廚房，自己去熱。”
“陳平那兒吃過了，正好去修監控。”斯文睜眼看向屏幕上奮力戰鬥的小人，半晌，伸手拿來副手柄，“雙人。”
餘有樂美滋滋地換成雙人模式，才跟着過了兩關，就被嫌棄了。
“不打了，無聊。”斯文放下手柄起身，“我去沖個澡，睡一會兒，下午的案子你跟。”
“下午不幹活，我得去醫院看看嶽清。”
“她醒了？”斯文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頭問道。
“嗯，轉到普通病房了。”餘有樂摁下暫停鍵，擡頭看他，“警方在那邊問話，我晚點過去。”
“過幾天等她出院再去探望吧。”斯文淡淡說道。
“為什麼？”
“她剛醒，身體和精神狀況都不夠穩定，還得接受警方問詢。你去醫院除了打擾她休息，還能起到什麼作用？”
“我……”餘有樂蹙眉欲反駁，想了想終還是認同了斯文的話，“嗯……那就等她出院再去。”
斯文回房收拾衣服去了衛生間。
餘有樂埋頭咬牙操作手柄。
然而遊戲也打得不順。
第四次挂掉時，他聽見防盜門嘎吱一聲打開，轉頭瞧見林曉柒溜達着進門。
“小霜回來了。”餘有樂放下手柄起身，“吃飯沒，我給你熱熱。”
“吃過了，陳平聽說我出院，非讓我去他那坐會，就順便吃了碗面。”林曉柒走向沙發，一眼看見電視屏幕上暫停的遊戲，
雙眸倏地一亮，“來來，雙人。”
餘有樂精神一振，再次切換到雙人模式，控制角色跟在林曉柒身後歡快打怪。
“體檢怎麼樣？”他分神打量她的臉色，“你要不去睡會兒吧，看起來很疲倦啊。”
“不困，睡兩天了。”林曉柒搖搖頭，“還不都是體檢鬧的，給我抽走好幾管血，人都快給抽幹了。”
“沒什麼問題吧？”
“不清楚，聽說得十天半月才能拿到結果。”
兩人正聊着，斯文擦着頭發從衛生間出來，看見林曉柒坐在沙發上，沖她點點頭便到一旁吹頭發去了。
餘有樂沒再開口，隻專心盯着屏幕，一心想着趁有人帶他趕快通關，免得天天惦記這破遊戲。
正打得起勁呢，身旁位置忽然下陷，斯文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伸手道：“拿來。”
“拿什麼來？”餘有樂滿頭霧水地看他。
“你挂了，該我了。”斯文淡定地拖過手柄，配合着林曉柒大展身手。
“不是。”餘有樂嘴角微抽，“剛才誰說無聊不想玩的？”
“現在想玩了。”斯文面不改色，“排隊，等我們挂了換你。”
想給他一拳又深知自己打不過，餘有樂無語瞪他半晌，恨恨往後一躺，咬牙：“靠！”
多行不義，你小子遲早遭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