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轟”的一聲猛響,就知道夏遠山刻意踩了油門,那停車位距離老漢家門本就不過五米遠,夏遠山一腳油門下去,車子眨眼間便堵到門口。
那車來勢洶洶,登時吓得二老抱頭鼠竄,“哐啷啷”一聲,刁蠻老婆在逃命間還把那盆給丢了。
江離離心知夏遠山是在給自己出氣,又是甜蜜又是不安,生怕夏遠山真把車開人屋裡去了。
他哪裡知道夏遠山車技高超且心有分寸,隻得兀自擔心。眼看夏遠山停在人家門口,還以為出了什麼問題,當即上前詢問。
夏遠山卻搖搖頭示意無礙,她探身對那兩個驚疑不定的二老喊到:
“阿公阿婆,對不起啊,女司機新手上路,還請多多包涵!你等等,我這就開出去……哎,這是油門還是刹車啊?要是一不小心跟剛剛一樣沖了出去,那不是糟糕至極。”
江離離看夏遠山裝模作樣,暗暗憋笑,心知對方是在逗弄那兩人,也就放心地杵到一邊去了。
刁蠻老漢見夏遠山堵着自家門半天不挪窩,氣急敗壞地沖過去想再給那死丫頭片子一巴掌,順便再把白日裡蒙的羞也一并打回去,便一邊罵一邊擡手要去抓夏遠山。
而在他與夏遠山隻有一步之遙時,那車突然倒了出去,勢頭之猛,把他吓得一蹦老高。
這會兒那刁蠻老婆也趕了過來,指着夏遠山罵。
江離離因心慕夏遠山,此時更聽不得那老太婆的污言穢語,想到中午時自己看熱鬧地作壁上觀,現在卻難以克制地心頭火起,兩相對比,恍若一夢。
正想回擊那老太婆,突然聽到夏遠山的聲音。
原來夏遠山把車移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個車位後就跑回來,見二老罵得唾沫橫飛,當即賠笑道:
“阿公阿婆對不住哈,我這車技實在太差,把您給吓着了,真有點過意不去……來,吃個平安果壓壓驚。”
她說着,随手從江離離懷裡拿出兩個蘋果,給那二老一人一個。
二老不知道夏遠山要折騰什麼,躲着不要,可他兩哪能躲過夏遠山的手腳麻利,登時二人人手一個大蘋果。
夏遠山道:“這蘋果也不知道是誰放我車上的,看着也不便宜,想來是哪個好心人送的。哎,我初來乍到什麼也不懂,沒想到東城人這般好客。今天下午警察叔叔把我好一頓教訓,說我不該在這胡攪蠻纏,擾人清淨。我起先還不服氣……”
那二老和夏遠山鬧得不可開交,想着他們是不共戴天,見面必得拼個你死我活,可那夏遠山先是塞了個蘋果又是舌燦蓮花,一會說那蘋果是好心人送的、一會說居民好客。
那蘋果是誰送的,他們自是清楚不過。此時聽這女的誇自己好心,甚是得意,心想這女的真是一個笑話,居然誇贊她的“仇人”,登時覺得自己高了這無知小兒一頭。
二老十分受用夏遠山的拍馬屁,原本驚疑不定地要逃回家去,此時也立定聽夏遠山吐露“肺腑之言”了。
而江離離雖然也不知道夏遠山此話何意,但回想一路上女子的智慧和心性,猜測夏遠山是在暗搓搓地憋大招,便靜默不語的看夏遠山點頭哈腰。
那夏遠山繼續道:
“……我反省一個下午,想到自己為人子女不孝敬長輩,為國公民不尊重老人,思來想去深覺自己十惡不赦,搞得我良心不安。一出警察局我就立刻跑回來,就想給二老道歉賠罪。這不,我急得把車移走,中間卻吓得二老心驚膽戰,隻覺得自己的罪孽又重了一層,日後死了說不定要墜入阿鼻地獄——這不靠了!”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還應聲拍了下手,“啪”的一聲,把三個聽衆吓得全身一震。
江離離看夏遠山眉飛色舞地胡說八道,忍俊不禁。
他陪夏遠山在局裡坐了一下午,夏遠山有沒有在心裡反省他倒是不知,他隻知道這女子一邊“哎呦哎呦”地叫臉疼,一邊跟警員們聊這刁蠻二老過去的離譜操作,一個下午歡聲笑語好不快活。
至于那什麼阿鼻地獄,先不說夏遠山作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信不信這一說還是次要,就說夏遠山“活在當下”的人生觀,她根本就不在意死後的事。
想來這阿鼻地獄也是用來唬那二老的。
他看向二老,果不其然看到那刁蠻二老面色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