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遠山滿腦子都是黑線,她主持過無數次談判對話,但像今日這般如此有深度、如此侵入性的,卻還是第一次。
而得了乖的男子則是眉開眼笑,說:“阿遠,你要說什麼呀?”
夏遠山緩了一會,顫聲罵道:“臭阿離!”
江離離點頭,說:“那我們去洗澡吧。”
“你敢!”
其實夏遠山沒反應過來江離離為何突然要去洗澡,她隻是聽男子要動作,心下一急,想也不想便出言制止。
那江離離道:“我不敢,可是阿遠說我臭,而我們又如此親密無間,所以你身上也定然沾了臭……”
夏遠山打斷說:“好了好了,你不臭總行了吧。你先等等,我被你搞得忘詞了。”
江離離忍俊不禁,正想朗聲大笑,懷裡的人卻立刻威脅自己不能動。
他癟了一下嘴,但考慮到女子所做的“犧牲”,隻好作罷。
此時四下安靜,靜得他能聽到兩人逐漸同拍的心跳,靜得他能感受到對方血液沖撞的力道,靜得他能覺察出自身細胞凋零與新生的曲調,靜得他能體會到靈魂在身體裡伸展又卷曲的無恙……
這是一種極緻的甯靜,是他和夏遠山在一起時特有的體驗。
江離離迷醉于這種栖身于歸宿的踏實感,卻也時刻等待着躁動的時機……
他看女子一臉沉思樣,突然靈光一現,偏了身,把二人的手機拿過來。
那夏遠山被男子的動作吓得渾身一緊,登時爆了幾句粗口,待她正要罵人,就見對方遞來了手機。
江離離說:“我把向陽推給你,你通過一下。”
夏遠山擰着眉,問:“早不說晚不說,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說?”
江離離面色如常,道:“突然想起來了。”
他暗忖,雖然他這幾個小時都記挂這事,不過是在剛剛突然想起自己暫時有了底氣,因而“不早不晚”,偏偏在這種時候說。
因為隻有在這個時候——在女子将核心交給他、在他完全占據女子的内核時,他才有勇氣把夏遠山推出去、推給别的男子、推到自己無法想象的地方。
而江離離沒意識到的是,亦是在這種時候,他才完全擺脫了自卑與羞恥,甚至還生發出一種粗野的蠻橫。
而就是得益于這一消一生,他才與夏遠山真正持平,才敢在接下來忤逆乃至強迫夏遠山。
夏遠山加完好友後就把二人的手機拿開,可因為姿勢的問題,她也不敢有大動作,隻好将兩部手機放到近旁的櫃子上。
爾後一本正經道:“兩件事,第一件,我要給醋壇子解釋向陽的事;第二件,小哭包要給我解釋為什麼會哭,為什麼在我說了不把你交出去時,你會流淚。”
語畢,她定定地看着江離離,好一會後,問:“是你先,還是我先?”
其時女子滿臉绯紅,有時候說話的尾音都是顫抖的。
她明明被人攻城掠地,卻依舊努力維持着上位者的鎮定淡然,個中的掙紮與傲氣,甚至比生理上的刺激還令人着迷。
江離離喉結一動,不明白夏遠山為何要執着那些過去的小事。
對于他來說,過去已成定局,現在解釋也于事無補。
更何況,他向來清楚夏遠山的巧舌如簧,凡事一到女子的嘴裡,總能說出花來。
所以他從不認為自己的話語有用,也從不太在意夏遠山的話——尤其是自從山莊的那起“承諾”之後,他再也不相信夏遠山的話了。
明明承諾不離不棄,卻還和小三保持聯系;明明說是到國外出差,轉眼又到甲城和小三厮混——謊話連篇,有什麼好相信的?
而比起矯揉造作的話術說辭,他更信服那些毫無意義的喘息呻吟。
因為在他看來,那喘息呻吟受核心驅動而發出、由靈魂震顫而産生、擺脫口舌的扭曲、躲開理智的束縛,最後散于空氣、了無痕迹,除了勾動聽者内心悸動,别無他用。
在他看來,這種無意義的發聲,才是最為原始、最為純粹的言語,最為真誠的表達。
江離離暗忖,與其這般裝模作樣,還不如做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