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兩個毫無幹系之人都知道某些行事規則,為何他不知道?
一想到夏顧二人共享某些知識,而自己則被他們排擠在外,江離離不由得感到一陣恐慌。
——如果他了解夏遠山的程度還不如顧正晨、不如一個路人,他又談何資格去契合她?
江離離不願他們之間存在真空地帶,他得弄明白這十八萬的緣由。
于是在夏遠山提醒江離離可以離開時,後者并沒依言行事。
他對夏遠山說:“姐姐,我突然想起一些事,你可以在外面等我一會嗎?我跟他說完就去找你。”
夏遠山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古怪,爾後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正晨一眼,在得到對方的颔首示意後,她笑了一下,這才關門而出。
江離離看兩人你點頭、我颔首,又在打啞謎,又将他排擠在外,登時氣急。
他陰沉着臉,把顧正晨拽到房間裡端。
那顧正晨知道對方是為了防止走漏聲音,雖然他心知化妝間的隔音效果好,但他樂于看到江離離畏畏縮縮的模樣,因而隻是由着江離離多此一舉。
他正想笑,奈何嘴角隐隐作痛。
最後隻好口齒不清地說:“你還想再給我來兩拳?那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江離離不理會他的挑釁,單刀直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沒要幹什麼呀,不是你說有事找我嗎?”
“我說——你憑什麼找她拿那麼多錢!”
“你想跟我分那十八萬?那可不行,這些都是我的辛苦費。你要想賺,自己想辦法……”
顧正晨一臉吊兒郎當,顯然為那意外之财感到得意,同時又因對方武力被封而有恃無恐。
果然,江離離見顧正晨嘚瑟就氣得攥起拳頭,但想到他一拳頭下去,夏遠山很可能又會掏出上萬的醫療費,隻好兀自氣悶,終不敢碰對方一根寒毛。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問:
“挨一頓揍就能賺十八萬,那如果是我身上挂彩、你是不是也得給我十八萬的醫療費?”
顧正晨兩眼一瞪,顯然是為對方的天真感到難以置信,他表情驚愕,試探道:
“醫療費?你當這些錢是醫療費?”
“不是嗎?”
江離離話音一落,那顧正晨就哈哈大笑,他笑聲突兀又大聲,駭得江離離連忙捂住他的嘴。
顧正晨掙開對方,鄙夷道:“畢業兩年,你真是白活了——這是封口費啊。”
“用十八萬,買你不對别人說我打了你?”
“哈?搞笑呢你?你以為你誰、是程意那種大明星、容不得一點污點,還是陳寶那種虛僞貨、靠維持好人人設來博人眼球?還花錢保持你的名聲?誰在意你個無名小卒的名聲。”
“那這是什麼封口費?”
“蠢貨——他們這種商人政客,公衆形象可重要了,所以啊,花錢封我的口,免得那女的被爆出自己的小三跟人家打架,然後順藤摸瓜,摸出一堆黑料……”
顧正晨說得漫不經心,江離離卻聽得心跳如雷,他糾正道:“我不是小三!”
聽者眼睛一瞟,說:“哦,會是的——再不濟,就是小白臉。”
他心知江離離不敢打自己,便是怎麼刺耳怎麼說、怎麼挑釁怎麼來。
顧正晨又露出得意的笑,因江離離傍上富婆而産生的嫉妒早就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看江離離被富婆“戲耍”的慶災樂禍。
原來先前他對夏遠山的了解隻停留在“百達翡麗”,因而一心想撈點錢。
可剛剛夏遠山進屋,他不得不把目光從百達翡麗移到女子身上,沒過多久,他就注意夏遠山周身的凜然氣質、眼底的深不可測——種種細節表明這女的是個人精。
人精的錢向來不好撈,甚至不但難撈,還可能把命搭進去。
顧正晨是想撈錢,可他也得有命撈錢啊。
于是,他歇了撈錢的心思,隻打算等那對奸夫□□離開,他轉手就在網絡上曝光江離離的惡行、将這醜聞公之于衆。
這種騷擾對富婆不會産生太大影響,但對江離離這個普通人來說,“吃軟飯”的污點夠他花費一輩子的時間清洗了。
顧正晨又得意了,因為他再次把江離離踩在腳下了。
而就在他構思帖子的内容時,那夏遠山居然看出他的想法,開門見山要給錢封口。
一想到夏遠山的笑裡藏刀,以及看似商量實則命令的老道,顧正晨就心底發毛。
那十八萬表明夏遠山是實打實的富婆,但顧正晨卻不敢打夏遠山的主意了——他怕自己還沒設套,那夏遠山就把他賣了,而他還會傻呵呵地幫她數錢。
顧正晨心想,他的那些金主雖然摳摳搜搜,但起碼不會跟他玩心眼,那些人喜歡就賞錢、讨厭就打罵,蠢是蠢,卻也直白,比起那種啥事都暗戳戳的陰濕怪要好上不少。
顧正晨相信江離離會被那富婆遛得很慘、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