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折磨江離離的自尊,而後者确實感到難堪,不過江離離不是因人格尊嚴受挫,而是因為戀愛腦遭到冒犯——
江離離怒吼:“我們不是财色交易!”
言外之意便是:他不是夏遠山的玩物。
“不是财色交易是什麼?你要腦子沒腦子、要背景沒背景,渾身上下就張臉能看下去,那女的除了買你色、她還能做什麼?”
顧正晨的話踩中江離離的痛腳,他一時語塞,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辯駁,道:“你……你就是見不得别人好!”
“呵——錯了,我單純見不得你好!你不就長得好看嗎?!憑什麼資源都往長得好看的人身上傾倒?!憑什麼所有的機會都往你手裡鑽!”
“是我要求機會鑽我手裡的嗎?!明明是你們一廂情願地塞給我,我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如此說來,你享受完美貌的紅利後,還自認為是受害者?”
這話刺耳又刻薄,江離離下意識反駁,卻不知該從哪裡說。
顧正晨正欲乘勝追擊,突然聽到有人在敲門。
“噔噔”的幾聲,清脆又有節奏。
那是夏遠山。
她聽到屋裡的二人在争吵,雖聽不清争吵的内容,但從陡然拔高的音量就知道二人都是極度激動。
她怕二人又打起來,便貿然敲門,問:“小江,現在時間有點晚了,你們要不要下次再聊?”
因隔着門,女子的聲音又悶又弱,但屋内二人都能聽到她語氣裡的試探和溫柔。
顧正晨隻當夏遠山是在哄誘江離離,因而冷笑着。
江離離無措地看向前者,他雖不認可顧正晨對夏遠山的“污蔑”,卻還是不由自主感到一股寒意。
那夏遠山沒得到回應,便斷斷續續地敲門。
最後江離離還是于心不忍,去開了門,說:“姐姐,我們聊完了……我們回去吧。”
夏遠山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江離離,他的笑容雖無懈可擊,但夏遠山就是品出一股委屈感。
顯然,江離離又雙被顧正晨欺負了。
夏遠山眉頭微蹙,在跨出房門的瞬間,她微微回頭,對顧正晨說:
“代我向陳寶問好,順便傳句話,說晚輩過些日子會找他談一下灘塗那片地的事,麻煩他先把買賣合同準備好。”
她話音一落,聽者皆是一愣。
那江離離不知女子何意,因而心生疑惑,靜默無語。
顧正晨卻理解女子的話,因而震驚地忘詞。
陳寶——東城地産大亨,近年來一心做慈善,在民間聲譽極好。
然而,隻有“内人”才知道,那陳寶在私底下有多麼惡臭,生意場上耍滑頭是他的基操,私生活裡養雞鴨是他的愛好。
若他這愛好不幹擾别人還好,可後來胃口大了,他便整些欺男霸女的事。毀了人家清譽後,便是封口費掃尾。而封口費一到位,欺男霸女也就成了你情我願。
也有些人不在乎那錢,便擊鼓鳴冤。
可陳寶作為各大官員的“投資人”,那些官員都是知恩圖報的,怎麼會為了一個“小錯誤”而擾了恩公的雅興?因而裝聾作啞、對那震天的鼓聲聽而不聞。
陳寶的内人有很多,其中一個就是顧正晨。
夏遠山此時這般說,顯然也知道陳寶和顧正晨的關系,即,陳寶是顧正晨的金主。
一瞬間,顧正晨血液倒流,他先是為夏遠山的知情感到震驚,随之又為他雌伏人下的信息被洩露感到恐懼。
要知道,顧正晨雖然靠後門發家,但他的舞台素質确實看得過去,幾年下來,所有人都當他是靠努力和演技赢得“顧花旦”的美譽,孰不知這美譽有三成源自體力、七成源自床技。
顧正晨深知自己名不副實,卻貪戀顧花旦名頭的光環,因而将他做鴨的身份瞞得死死的。
此前他以為江離離也是鴨,因而自曝,想着用“前輩”的身份欺壓江離離這個“晚輩”。
主動自曝和被人揭露,雖然結局一樣,但給人的感覺卻天差地别。
現在的顧正晨感到一切都失控了,恍惚間,他追上夏遠山,問:“你……你怎麼知道……?”
對比男子的緊張不安,夏遠山則一臉平淡,她回答道:“月前在丁城的一個聚餐上,我們見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