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月前夏遠山就和陳寶商議地皮買賣的事宜,那陳寶赴宴時還帶顧正晨來陪酒。
顧正晨因全心全意服侍金主,且夏遠山隻現身十幾分鐘就離開、留部下繼續交涉,所以顧正晨并沒記住他們的一面之緣。
可夏遠山記憶力奇好,僅消一眼,就記住那個和老頭眉來眼去的小年輕。
此前顧正晨裝模作樣時,夏遠山便認出顧正晨,她心知男子翻不出浪花,便由着顧江二人私聊。
可眼看江離離兩次都被顧正晨欺負,她這才想起被包養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而江離離作為霸淩受害者,内心本就千瘡百孔,再對上顧正晨這個老油條,自然讨不到好。
原來夏遠山為江離離租借的歌劇廳,好巧不巧,就是江離離被霸淩的場地之一。
先前那顧正晨聽說二人包了“七三”号歌劇廳,登時笑容古怪,就是因為他知道此地是江離離的噩夢之地。
所以,江離離一進那房間,就閃回那段痛苦的經曆,先是木僵後是崩潰,吓得夏遠山又是催眠又是疏導,撫慰了半天才平複江離離的情緒。
夏遠山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随意租個場,居然會揭開江離離的傷疤,雖然這隻是無意之舉,但她還是不由得心生愧疚。
同時想起江離離在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下了台還要忍受顧正晨的折磨,夏遠山真是後悔帶江離離來大劇院。
她護短心一上來,自然忍不了顧正晨的肆意妄為,登時對其旁敲側擊、免得他再對江離離惡意相向。
這會兒,顧正晨也隐約記起夏遠山了。
而這一回想,登時覺察此前他對夏遠山的回避,不但因女子氣質凜然,還有潛意識裡對夏遠山的畏懼——他雖然沒記住夏遠山,但潛意識裡卻保留着丁城聚餐時,女子的狂妄與野心。
那十幾分鐘,夏遠山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也從不掩飾她對陳寶的嫌棄。
最的關鍵是,那在東城房地産業内混得數一數二的陳寶,居然不為夏遠山這個晚輩的“不敬”感到不悅,反而是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當時顧正晨雖不明所以,卻也隐約猜測夏遠山來頭不小,因而更是不敢擡眼看那笑面虎夏遠山。
那頓飯吃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夏遠山隻在前十幾分鐘現身,可這十幾分鐘卻影響了陳寶幾天的好心情。
而在聚餐結束,他們回了酒店,那陳寶便把氣全撒在他身上。
當晚陳寶極力折磨他,嘴上則問候了夏遠山的祖宗十八代,污言穢語難聽至極,足見陳寶有多麼痛恨夏遠山。
顧正晨不知夏遠山的身份信息,但潛意識裡将女子和那晚的痛苦聯系到一起,因而對其避如蛇蠍,任是夏遠山再有錢,他也不敢打她的心思。
可誰知夏遠山居然主動“關心”他。
顧正晨哪裡意識到夏遠山是在維護江離離,他生怕自己的醜聞陋行會曝光到公衆眼中,因而心如亂麻,為那恐怖的身敗名裂而心驚膽戰。
他能保證,一旦他被曝做鴨、一旦他失勢,平日裡與他稱兄道弟之人定然會面上虛情假意、背地慶災樂禍,他一定會成為親朋好友口中的笑話,他一定會被人變本加厲地辱罵,各種莫名其妙的罪行都會飛到他的頭上。
到時候,他不但變得一文不值,還會成為污穢不堪的存在……
至于他為什麼這麼肯定,因為有江離離這個前車之鑒。
江離離如何被追捧、如何被踐踏——事情起末,他看得一清二楚。
并且,他不但在一旁看江離離深陷泥潭,他還在扔石頭、吐唾沫。
最終,衆人合力掩埋江離離。
事後他還踏上去夯實土堆,令江離離永無翻身的餘地……
江離離現在的怯弱自卑,有很大程度是顧正晨“們”的功勞。
顧正晨處理失勢之人可謂得心應手,但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被處理的對象。
一想到他會被人戳着脊梁骨罵、一想到會有人向他丢石頭、一想到那不見天日的墳堆,顧正晨便恐懼到犯惡心。
那江離離見顧正晨被一句話打擊得面色慘白,登時靈光乍現。
他問夏遠山,道:“陳寶,就是那個東城的寶地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