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的死雖然令軍中許多人難過,但不可否認的是,楊偉因為此事在軍營中威望空前。
營帳中。
楊偉眼帶疑惑地看着齊恒,問道:“六爺,您為何可以把功勞安排給卑職?您,難道不想讓人對您改觀?”
此話委婉了些,直說就是讓那些把齊恒當廢材,庸才的人看清楚明白,六爺并非如他們所想!六爺的才情并不弱于京城的諸多公子。
似是看透了楊偉的想法,齊恒擡眼從楊偉充滿疑惑的臉上掃過,淡淡反問道:“本殿若是不曾記錯,你是兩年前才回京入官場的?”
“啊?”沒想到齊恒會忽然問這個,楊偉愣了愣才回答,“是,是的。怎麼了?”
齊恒挑眉,聲音低而輕,“難道,你想一直在官場待着?”
輕柔的話語入耳,恍若驚雷,楊偉直直的盯着齊恒的眼睛,聲音都帶了一絲顫抖,“六爺,您的意思是......”
“你既已猜到了,何必多問。”齊恒間接承認了楊偉的猜測,他身子往後一仰,手撐在膝蓋,道:“軍中立威,對你将來有益。于我,暫時無用。”
是真的。
楊偉眼眶微熱,心裡是激動。他真的可以再次回歸軍中,可以上戰場,不用理會官場的爾虞我詐。
他當初選擇投誠六爺,就是覺得六爺和其他人不一樣,如今看來,他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楊偉當年入官場,抑郁不得志,卻無辦法。這些年,猶如明珠蒙塵,千裡馬當做騾子。可是現在齊恒告訴他,他可以再次回歸軍營,再次血戰沙場!
六爺,是他的伯樂、知己,他懂他。
“六爺......”
“感動的話自己收着。”齊恒冷淡的打斷他,“不要讓我失望。”
“是!”一字铿锵。
楊偉看着齊恒,眼神堅定,側臉更是透着吸引人的堅毅,“卑職,定不會讓您失望!”
“主子。”陳鶴雲幽幽從暗處飄出來,看着還在晃動的簾帳,忍不住吐槽:“您這一手,很漂亮啊。”
“嗯?”齊恒微微挑眉,看向陳鶴雲。
陳鶴雲沒有發現即将到來的不好,還在說,“您看啊,明明是因為您他才失去曾經的兄弟,但您把這功勞往他頭上一套,意味不明地表達會讓他回歸軍中,他就将您引為知己,徹底效忠。”
“哦?”齊恒雙眸微微眯起。
“還有啊,主子您不要這功勞分明是為了不出風頭,不讓人注意到您。結果到您這兒就變成了無私奉獻了。可憐楊将軍,還當您是一個多麼好的大好人呢。”陳鶴雲啧啧兩聲,“哪裡知道您心裡邊兒其實黑着呢。”
“本殿記得,昨日讓你清點兵器庫,超時了一刻鐘?”齊恒唇角微微勾起,陳鶴雲頓覺不妙,連忙道:“主子屬下還有任務先走......”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隻聽齊恒淡淡道:“繞軍營五十圈,不得用輕功,時間——一刻鐘。”
“哇!主子!不要啊!”陳鶴雲哀嚎,猛地撲過去抱齊恒的大腿,他就知道!!!
“哦?”齊恒淡淡地掃過去,接觸到齊恒的眼神,陳鶴雲慌忙跳起來,飛速沖出去,“屬下這就去!”可别加罰了!
陳鶴雲一走,營帳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這頂營帳是特意為齊恒準備的,所以布置上與城中豪宅不遑多讓——柔軟雪白皮毛做的褥子,散發着清香的茶葉,嶄新光滑的梨木長桌,幹淨整潔的筆墨紙硯。
視線落在筆墨上,齊恒走到桌前,研墨提筆。
展信安
純熙,數日未見,吾心甚念。江西乃是好地方,民風熱情奔放,尤其女子極為彪悍。在此地女子也可外出,不必做大家閨秀。你之性情想來最是适合此處。江西兵營依山而建,天險山與京城的山不同,更險、更陡、風景也是有異于京城,然,甚美。如女子,環肥燕瘦,各有其美。然,皆不如你。
你謂之我心,乃唯一。
等我回來。
恒
待墨迹幹涸,齊恒喚來信鴿将信箋放入小竹筒,看着信鴿飛遠。
京城,皇宮,重華殿,藥間。
“撲棱撲棱”
正在清理藥材的陸純熙聽到翅膀飛舞的聲音,不由擡起頭看向窗外,一隻雪白的鴿子就出現了在眼裡。
“啊”陸純熙輕呼一聲,認出這隻鴿子是齊恒的信鴿。此時白鴿已經飛進屋内,停在了桌子上,沖着陸純熙伸出綁着小竹筒的那隻腿。
陸純熙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有人,這才伸手取出信箋。将信紙握于手中,陸純熙倒了一杯水放在白鴿面前,看着它喝了幾口,這才展開信紙細細看起來。
“我性情怎麼了?!”陸純熙一邊看信,一邊低語,“這是嫌棄我性情太過彪悍?”陸純熙狠狠瞪着信紙,好像這就是齊恒本人一樣。
視線落在最後一句,陸純熙倏然紅了臉,唾了一口,“淨會說些好話哄我。”話雖如此,陸純熙心中卻是甜蜜得很。
唯一。
陸純熙想起少年紫衣墨發,眉眼帶笑的俊朗模樣,低喃,“你謂之我心,乃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