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活動在大禮堂舉辦,可以容納兩千人,從一開始規劃就算好了,日後要辦很多活動都會用到,九頭龍智生說:「不大一點怎麼嗨的起來?」
在了解理事長前,火花對這發言半信半疑,學校最高領導這麼接地氣嗎?
了解理事長後,火花完全確信,這句話就是理事長說的,絕無旁人造謠的可能。
初中部的座位在二樓,因為要從入口處兩邊的樓梯上去,所以讓初中部先行進入禮堂。火花跟隨班級隊伍進入禮堂的時候發現,禦子柴賢太和燕東夏所在的特進三位於靠近舞台的斜上方,兩人正不知道又為了什麼爭吵,犬飼憂人一臉困擾的在旁勸架,班上其他同學乖乖坐在位置上,對此見怪不怪。
圓山玲央捧著節目單從後台走出,作為校園中的人氣王,有著豐富的上台經驗,身為吹奏部的部員對於表演流程有一定的了解,也具備炒熱氣氛的能力,於是被從一眾候選名單中推選為司儀,也是這次表演活動的主持人之一。當然,今天這種大型活動,如有需要,老師也會在旁協助。
有人認為吳羽葵也很適合,戲劇部的王子殿下,吐字絕對清楚,可惜沒有報名。
還有人推薦甲斐田紫音做這次活動的司儀,後來又檢討那樣會誰也聽不進去,反而耽誤行程表。
「啊……好好聽……,他剛說了什麼?」要是出現這種情況就失去司儀的作用了。別說「司」儀了,可能會失儀吧。
說的話沒人注意聽……,好像也蠻可憐的。
這次的表演活動是理事長推動的藝文展其中一環,大略可分為今天的動態表演和連續好幾週不同主題的靜態展覽類,火花毫無疑問是選擇靜態展覽,從電玩遊戲的美術概念中學習,畫了一幅異世界生物圖像,設定涵蓋了飛禽走獸在一幅畫裡互動。
火花的畫工也就那樣,勝在那一點巧思。如果想要顯眼,其實自己還能選一個概念做一套相關的服設出來,但自己是個間諜,而且有可能跟裁縫部的人撞了,於是退而求其次。火花覺得,算夠得上參展的標準吧,結果交出去一看自己的水平高於平均。
火花實在很好奇,既不上台表演,報名靜態展又隻交了一坨,那些人的精力到底都花到哪裡去了?既然做成那樣也不是什麼怕被嘲笑的理由,難道他們就想著襯托別人?多無聊啊,被我這間諜說無聊你們自己檢討一下。
在這種鼓勵表現的環境下,這樣不是太浪費了嗎?校網也有電子化的展覽空間,哪怕拍個影片什麼的也行啊。
前陣子體育祭把你們的才能花光了?
火花沒把自己想的說出來,她一直以來都不會說這些,怕被打。最後隻能總結出:不管哪裡,都會有人在混。
當然,這個學生展覽的下限低,上限其實也高,兩邊都參加的燕東夏交出的畫就有專業水平了,itsuki提交的作品也挺有意思,是將黃瓜、紅蘿蔔、白蘿蔔等蔬菜雕花後組合起來擺造型的照片,據說點子是由他的室友Rokuta提供並掃尾,而大和憧吾不知道去哪邊旅遊拍攝了長時曝光的星軌,還有其他班級號稱文學少女的手工部大神,前陣子讀了本?雙城記?,然後就用紙闆等材料做出書中的場景來,什麼法國街道、民居、監獄、斷頭台……,現在就佈置在文化樓走廊最底部,就在會議室前,完全是校內學生能力的最好宣傳,火花每次經過都會去瞻仰一下,然後回頭看一下那些展示架上的歪瓜裂棗,心裡覺得好浪費。
做出這種程度的東西,別人也會覺得你不過如此。拒絕別人遞來已經搭建好的舞台,然後再來哀嘆無人賞識時不我與。
人的成功是有道理的,失敗也是有道理的。
隨著台上圓山玲央的主持和報幕結束,第一個節目也隨之展開,燈光暗下,隻有最中間一束落在舞台中央,朱雀野Allen站在燈光裡,背景音樂聲起,身體自然跟隨充滿韻律的節拍點著頭,手一擡,炫目的舞台光效打開,開始閃動遊移、收縮聚斂,一批被音樂感染的觀眾也跟著把手舉起來,隨著音樂搖擺。
Hip-Hop來炸場了!
火花心想:或許他能達成在今年升格為正式社團的願望。
節目表首先是熱情躁動的歌舞表演,先調動起整場的情緒和期待,中間穿插舒緩的音樂和較溫和的節目,讓觀眾的情緒不會因為一直停留在最頂峰而感到疲乏,也能更好的呈現每一個節目。而表演者們也沒有辜負期待,上午遊戲的興奮勁還沒過去,讓人沒時間把情緒花在緊張上,乘著這股氣勢,就算站在舞台上全校矚目,也幾乎無人失誤。
活動進行的很順利,還有許多人感覺自己超常發揮。
如果說人是一個容器,眼界的提升能給人帶來變化,經驗也是一樣,提高那「曾經感受」的閾值,就能按圖索驥,根據上一次的條件復刻那個超越自我的瞬間。超越固有的地位與天賦,這間學校真的在創造傳奇。
火花回想自家學園能否做到,失落的得到否定的答案。
如果我上位想要推動這些,我要面對多少阻力?多少舊理念的衝突?我要跨過多少障礙才能達成這件事?
火花感到很有壓力。破壞掉多年壘起來的台階重新開闢一條培育人才的道路等於自廢武功,除了風險,幾乎看不見成功的希望。
辰宮晴臣和九頭龍智生當年是多麼蠢才會選擇這條路?
「火花,妳怎麼了?」坐在旁邊的鈴木關心的問。
火花表示自己沒事,隻是被舞台燈閃到眼睛,將注意力又放到舞台上。
舞台上的燈又全暗了下來,然後唰地亮起,像是螢幕那樣散發瑩瑩的藍光,一身黑色系,戴著兜帽的反派從光中現身,狂妄不羈的旋律強制徵用了禮堂內所有的音響設備,天才黑客將上午透過監視器看見的遊戲經過編成嘲諷的歌詞,用嘻哈搖滾的節奏將diss灑向全校,眾生平等。
火花從上午的:謝謝禦子柴大人,變成:這小子真的很狂。
你拉仇恨千萬不要牽連到我啊!
在一片噓聲、罵聲、歡呼聲中,火花看見禦子柴賢太在表演完畢後朝斜上方擡頭,說:「105分貝!」
比賽?
對象毫無疑問是燕東夏了。
火花感覺節目表一定是理事長排的,在禦子柴賢太下一個表演的,就是燕東夏。
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燕東夏表演的是小提琴獨奏,作為從小接受帝王教育的燕家繼承人,面對全校這點人數根本不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傲慢,拉琴的態度像獨自一人在打磨著,確認自己手中的寶劍是否鋒利,又像是施捨:能聽到我的演奏是你們的榮幸。樂曲中流露出的也是彰顯著自己的身分地位與高貴,是一種對上等人的認知。選曲倒是很符合這種詮釋,整座禮堂給這位少年皇帝予尊重,演奏時無人交談,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才響起如雷掌聲,尤其是火花旁邊那位,口哨吹的那叫一個起承轉合,然後是掌聲加尖叫,就差沒踩在前一個人的椅子上飛出去找自己的偶像。火花現在就是非常後悔,為什麼自己要乖乖照著座號坐。
不過火花認為這些加起來沒有105分貝。
下一場,吹奏樂部,也就是管樂團,一隊人端著長號短號、單簧管雙簧管、低中音薩克斯、大鼓小鼓上來了,燈光照的一片金燦燦,指揮老師沒有上台,領頭的部長在舞台上用腳點了幾個拍子,演奏就開始了。隨著樂聲,吹奏樂部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還能隨之搖擺、舞動。
銅管樂器齊奏,帶來的共鳴和震撼是驚人的,每一個樂句都如那些金屬樂器一樣輝煌不可逼視。
抱著那麼大塊金屬,他們居然還能跳舞?
從這場表演中,火花看見的不僅僅是眼前的音樂演奏,還有吹奏樂部在背後下的苦功。他們要付出多少努力?一首曲子要練習多少遍?堅持吹完一首曲子需要多少肺活量?額外還要做幾百小時的體能訓練才能做到今天上台表演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