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轉醒,掙紮着起身,便聽見門口傳來值守太監的聲音:“白大人,陛下有旨,您且在這宮中好生養着,待嘉禮之日再出來,老奴們奉命看守,您可莫要為難咱家。”
他這是被禁足了?
白卿身形一僵,很快理清思緒。
如今被困于深宮,隻得從長計議。
“知道了,退下吧。”
起初倒還安靜,可消息傳開後,這後宮便鬧個不停。
那些妃嫔們聽聞新科狀元郎竟要被封妃,妒火中燒,隻覺此人配得上四個字——
以色侍君。
這日午後,陽光正烈,白卿坐在窗邊,手中捧着書卷。
一群貴妃進了院子,輕搖團扇,道:“喲,這就是那狀元郎呐,我當是何等天仙模樣,能勾得陛下神魂颠倒,如今瞧着,也不過是個病秧子,一副清湯寡水的窮酸相。”
身後的妃嫔們哄笑起來,附和之聲此起彼伏。
白卿擱下書卷,起身行禮:“貴妃娘娘安好,臣……失儀了。”
嫔妃眉一挑,瞥他一眼:“哼,還念着自己是朝堂大臣呢,既入了後宮,就該有後宮的規矩,整日抱着書卷,莫不是還想着回那朝堂,做你的春秋大夢?”
說罷,将手中團扇一合,重重敲在桌上,震落了桌上茶盞,茶水濺濕了書卷!
白卿不願生事,他咬着下唇道:“臣知錯,定當謹記娘娘教誨。”
貴妃見他這般隐忍,愈發得寸進尺:
“聽聞你才情出衆,那便為本宮作詩一首,就以這後宮春日為題,若是作得不好,可别怪本宮責罰你。”
白卿略微思忖,緩緩開口:“春入後宮花滿枝,嬌莺啼處鎖愁思。芳菲不解人心苦,獨倚朱欄歎暮遲。”
她卻冷笑一聲:“哼,什麼愁思暮遲,盡是些喪氣話,來人呐,拖出去,讓他在太陽下站半個時辰,好好清醒清醒!”
侍從們上前拉扯白卿,拽至烈日下。
待半個時辰過去,他雙腿打顫,他身子本就孱弱,幾近虛脫。
此後,這樣的欺辱一日多過一日,送飯的宮女故意打翻食盒,灑得飯菜一地,還啐道:“一個大男人,忝居後宮,真晦氣!”
衆人皆知白卿隻不過是陛下看上的男寵罷了,如今被禁足,自然不受寵。
而一個不受寵的男寵,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踩一腳。
君墨玉于禦書房批奏折,突然想起什麼事,詢問身旁的太監:“白卿近日在宮中可還安好?”
太監将近日見聞一五一十道出:“回陛下,白大人這幾日……着實不大好。自被禁足後,後宮諸位娘娘似是醋意大發,常去刁難,又是命作詩,又是罰站烈日下的,送飯的宮女也沒個體統,肆意糟踐吃食,白大人卻一直忍氣吞聲,從不反抗,身子愈發孱弱。”
君墨玉手指輕叩着桌面,一下又一下,良久,才淡淡開口:“知道了,随他去。”
僅僅六字,平淡無波。
這日,白卿趁着午後難得的靜谧,避開看守的耳目,溜至一處偏僻宮苑角落。
剛踏入那蜿蜒小徑,便瞧見一抹素色身影立在花叢邊。
那人聽到動靜,回首看來,當真是個極美的人兒。
眉如遠黛,眸含秋水,一襲月白長袍襯得身姿翩然,一股子清冷,想來便是傳聞中的沈湘南了。
皇帝的男寵之一。
多才多藝,美人如畫。
這是皇帝對他的評價。
衆人都道民間有一美人沈湘南,舉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