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原來的狀元郎嗎?!
君墨玉見狀,心頭一軟,起身欲下看台安撫,卻被皇後扯住衣袖,道:“陛下,衆目睽睽,不可失了威嚴,不過一男子,哪那般嬌弱。”
君墨玉猶豫一瞬,還是坐回原位,清了清嗓子道:“愛妃,且忍忍,此乃祖制,過了今日,朕定好好補償你。”
白卿欠身,柔聲道:“謝陛下。”
款步上前。
君墨玉伸手欲拉他入座,白卿下意識想躲,可卻猶豫了刹那。
這一秒,不知他在想什麼,終是緩緩垂下眼眸,落了座。
“嘉禮開始!”
儀仗隊伍魚貫而出,旗幟烈烈,鼓樂齊鳴,浩浩蕩蕩。
華堂之内,歌平舞升,絲竹繞梁,舞姬長袖翩跹。案桌佳肴堆疊,瓊漿玉液滿杯。
皇後視線射向白卿,見他眉若墨畫、面若冠玉,怎生得這般好看?
羨慕。
白卿眉眼微彎,恍若仙男下凡。
嫉妒。
白卿輕輕一笑,紅豆生南國,後宮來了個男模。
恨啊啊啊啊啊啊!
她冷聲道:“今日這般大好日子,你這新進宮的,怎耷拉着臉?莫不是對這嘉禮不滿?”
白卿心下一驚,卻語塞了。
皇後見他好欺負,得寸進尺:“哼,陛下擡愛,你入了後宮,可也得守後宮規矩,擺這副喪氣模樣,成何體統!”
白卿擡眼望向君墨玉,以為陛下至少會幫他說句話。
可此時君墨玉目光正追着舞姬身姿,并末注意他。
白卿隻得強壓心頭酸澀,垂眸低聲道:“皇後娘娘恕罪,臣……臣隻是……有些累了,絕非有意冒犯。”
皇後瞧他那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模樣,心底更不爽了,嘁了一聲。她揚起手,指着案上酒壺,假笑道:“喲,瞧你這嬌弱勁兒,罷了罷了,本宮念在今日嘉禮,邀你共飲一杯,也算是安撫你受驚的心。”她拿過酒壺,遞杯。
就在白卿要接住時,皇後玉手陡然一翻,滿滿一杯酒嘩啦一下,全數潑灑在他臉上!
酒水順着臉頰滑落,打濕了他領口的錦緞。
白卿錯愕,像隻受傷卻又無處可逃的幼獸。
皇後見狀,瞪大了眼睛。
這他媽是什麼妖精!怎麼被潑了酒還這麼撩人心?!
她佯裝大驚失色,連忙往後退了兩步,手撫胸口,故作嗔怪道:“哎呀,瞧本宮這手,竟這般不小心,可莫要怪罪呀。”
君墨玉這才瞥見白卿,霍然起身,快步走到他身旁,問道“愛妃,這是怎麼回事?可有傷到?”
白卿剛欲啟唇,皇後卻搶前一步搶先告狀:“陛下呀,方才本是好心邀白卿共飲,慰藉他遊行受驚,哪知臣妾手滑,酒竟灑了,實非有意,可白卿倒似怨怼起臣妾來。”
周遭侍從們見狀,皆垂首屏息,不敢多言半句。
君墨玉目光中閃過一絲狐疑,看向白卿,語氣微冷:“愛妃,當真如此?朕原以為你是知禮之人,怎會這般不懂事。”
隻因皇後一句不知虛實的話,就對他起疑?
他還一句話未說,又哪來怨怼之意?
他一字一句道:“陛下,您不信臣?”
君墨玉神色未改,仍緊盯着他,似在等一個更合心意的解釋。
氣氛劍拔弩張,僵持不下。
恰在此時,沈湘南匆匆而入,盈盈拜倒,道:“陛下,臣知曉事情前因後果。”
他擡眸,目光在衆人臉上流轉,緩言:“方才臣進來,恰見皇後遞酒,可那動作突兀,不似尋常邀飲,白卿躲閃不及才遭此狼狽,陛下明鑒。”
君墨玉眉心微擰,看向皇後,沉聲道:“當真如此?”
皇後鎮定,挺直了腰闆,言之鑿鑿:“陛下,臣所言句句屬實,豈會有假?沈妹妹這一來,怕是看錯了,故意編排臣妾呢。”
沈湘南輕挑眉,目光緊鎖皇後,氣勢分毫不讓:“皇後娘娘,在場衆人皆有眼,我親眼所見您那動作,迅猛又反常,怎容您這般矢口否認?”
皇後被他盯得心慌,眼神閃躲,不攻自破。
沒想到沈湘南會幫白卿說話,皇後一時不知怎麼圓謊。
君墨玉頓時了然,欲拉白卿,柔聲道:“愛妃,是朕糊塗,錯怪于你。”
白卿身子下意識往後一退,躲開了那隻手,霜雪覆面。
沈湘南察覺氣氛不妙,趕緊打圓場,笑盈盈:“陛下,今日嘉禮。臣願獻舞一曲,為這儀式添彩,祈願陛下與諸位皆能開懷。”
言罷,也不等應允,輕移至堂中。
樂師奏響,沈湘南身姿輕盈一轉,素手揚起。
他舞步靈動,時而如蝶翩跹,時而似燕低回。
衆人目光追随,紛紛稱贊。
“沈娘娘這舞,恰似天仙臨凡,步步生蓮,那腰肢輕擺,柔若無骨,真真是妙極!”
“此舞盡顯高雅風姿,儀态萬千,實乃賞心悅目!”
君墨玉并末看舞,而是頻頻看向白卿。
白卿神色依舊冷清。
剛剛是不是錯怪他了?惹得他不高興了?
對了,白卿最愛讀書!
他差人去書房取來幾卷珍稀古籍,捧着,堆笑湊到白卿跟前,道:“愛妃,瞧,朕知你素愛文墨,這幾本古冊,尋來可費了些周折,滿是先賢妙思,你定會喜歡。”
白卿隻淡淡瞥一眼,垂眸不語。
人家看不上。
丸辣!
這都不喜歡?
君墨玉心裡一急,得趕緊想辦法挽留,忽地瞥見案上糕點。
他挑了塊芙蓉糕,遞向白卿,軟語哄着:“愛妃,這糕軟糯香甜,是禦廚新制,你嘗嘗,可合口味?”
白卿避開那遞來的糕點,神色依舊冰冷。
君墨玉心愈發焦急,瞧見院外花叢中彩蝶翩跹,指着說:“愛妃,園子裡蝶舞正盛,景色宜人,咱們事後去散散心?”
白卿眼皮都未擡一下,好像在說——
關我屁事?!
君墨玉眼皮直跳,心下焦急萬分。
丸辣丸辣!夫人生氣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