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玉身形陡然一滞。
白卿目色陷入癫狂。
此時體内毒素本就肆虐,加上被君墨玉寒透了心,情緒早已決堤。
見君墨玉還未離去,他再次聲嘶力竭地咆哮:“滾啊啊啊啊啊!!!”
他眼眶迸裂,淚水不受控制洶湧而出。
君墨玉隻覺心如刀割,嗫嚅着:“卿卿……”
也是啊,一個人被幾番懷疑甚至置之于死地,怎麼可能不恨他呢?
恨之入骨都不足以抵心中意。
沈湘南瞧着眼前這一幕,開口打破這死寂,說道:“陛下,許是有件事真錯怪白卿了。”
“陛下可還記得上次那場兇險戰事?白卿看似背刺陛下,實則是無奈之舉。當時敵衆我寡,局勢危如累卵,敵軍已然躁動,幾近失控,白卿當機立斷,出此下策,隻為穩住敵方士兵,尋得談判之機,以解陛下燃眉之急。”
“那一刀,未曾觸及要害,隻為演這一場戲,騙過敵軍。而後敵軍見計得逞,欲要對陛下不利,白卿他毫不猶豫,飛身擋在陛下身前,直面那萬千長矛,聲聲高呼願以一命換一命,護陛下周全。敵軍見有機可乘,這才挾持了他去,并非他真心投敵叛變啊!”
君墨玉醒來隻記得白卿背刺了自己,卻不知後來白卿為何被俘虜,還以為是他叛變了。
他一臉茫然,他問白卿:“為何這些我不曾聽你說過?”
白卿唇角微微勾起,滿是譏諷的笑。
他竟還問得出口?!
被敵軍擄去,自己在那暗無天日的敵方牢獄整整煎熬了三個月!
其間,鞭笞拷打、饑寒交迫,每日在生死邊緣徘徊,不求陛下能派援軍,能念及往昔情分救臣脫離苦海,但哪怕隻是一絲惦念……
也等不到。
可陛下呢?陛下做了什麼?生死皆與他無關,這般視若無睹,心狠至此,又何必再費唇舌解釋?
白卿仰起頭,恨恨道:“過往種種,又何須再提,權當臣瞎了眼,錯付了真心。”
君墨玉嘴唇微微顫抖,從喉間擠出幾個字:“朕知道了,朕定會為你讨回公道!”
他轉身離開。
待君墨玉身影消失在牢門轉角,沈湘南迅速湊近牢籠,目光在白卿面容上一掃而過,壓低聲音道:“演得不錯嘛,這番苦肉計足夠讓昏君愧疚于心了,不用演了。”
先讓昏君懷疑白卿,憎恨高漲時陡然反轉,讓昏君誤會了他,這樣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懷疑他是間諜了。
而且這樣君墨玉心裡就會布滿愧疚,從心底就種下了一顆對白卿難以猜忌的種子。
白卿聽聞此言,胸膛劇烈起伏,本就慘白如紙的面色瞬間湧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紅。
“噗——”
一口濃稠鮮血噴射而出,雙手死死捂住胸口。
“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每一下都似要将肺腑咳出,殷紅血沫四濺。
他沒有在演,從一開始就沒有演。
愛是真的,念是真的。
恨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沈湘南臉色驟變,眼底慌亂一閃而過:“白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