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點時間都不讓拖。”裴逍下落之際瞅準一處有一人長、一臂粗的樹枝,跳去翻滾一下卸力。剛拿到樹枝,便聽到身後野豬嚎叫而來。
裴逍急回身,在那野豬的獠牙離她隻有兩臂長的距離之時,裴逍迅速擡手瞄準野豬另一隻眼射出袖箭,旋即立刻揮棍欲退開。
不料那野豬雖眼睛受傷,但卻仍憑借慣性朝着她所在方向,猛地一沖,裴逍被野豬頂倒,裴逍右手揮樹枝亂舞,阻止野豬獠牙靠近。
誰知那樹枝過于脆弱,被野豬一口咬住,應聲而斷。
裴逍于那樹枝被野豬咬住之時,果斷棄了樹枝,掏出懷中匕首。腳蹬身後樹幹,借力在地上轉了半圈,頭身調了一下,于那野豬朝着她咬來之時,猛地使力向着野豬喉部連續紮刺。野豬痛苦刺耳的嚎叫聲令裴逍幾乎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刺了十幾刀後,裴逍見那野豬身體放大、靠近,連忙向側面翻滾,剛翻了一下,那野豬“轟”的一聲倒在了裴逍剛才躺的位置。
“呼——”裴逍閉上眼長長出了口氣,四肢仿佛都麻了,躺在地上一時不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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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需要我做什麼了。”須臾後,少年的聲音突然在裴逍身邊響起。
裴逍猛地睜開眼,見百裡搖光的臉出現在上方。不知是不是裴逍的錯覺,那雙桃花眼似乎有點紅。
這畫面,一年前在難涼寨遇到時,便是如此。
雖然她猜到百裡搖光早就認出她是難涼寨上遇到的人,但為避免多生波折,裴逍趕忙起身,掩飾道,“怎會不需要?有勞神武有力的百裡少将軍把這豬扛回去了。”
百裡搖光讓到一邊,細看那野豬。野豬兩眼插了一長一短兩支箭,頸項下血流如注,體長有四尺,預估重量得有至少兩百斤。
百裡搖光無奈搖搖頭,“這我可扛不動。”說着,拿了背在身後的麻繩将野豬捆起來,打算拖回去,一邊行動一邊道,“應該讓青陽來的,以他的力氣,怕是都能給這豬舉回去。”
裴逍一一拔出匕首、袖箭、弓箭,濺了滿身血,聽見百裡搖光這麼說,忍不住笑出了聲。
兩人配合快速行動,将野豬拖回了會合地。
禦三和上山的青壯災民見此,紛紛稱贊他們兩位英勇。百裡搖光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野豬是這位裴少俠一人之力斬殺。”衆人一路啧啧贊歎,滿載而歸。裴逍點看了下百裡搖光他們那隊的獵物,共有山雞七十八隻。
“山雞遇到你,真是倒了血黴了。”裴逍輕輕嘀咕了一聲。
旁邊一個災民聽聞說道,“沒有辦法啊,百裡公子看到毛茸茸的畜生就不忍射殺,我們也看到了兔子、鹿還有狐狸,我們是射不中的,但以百裡公子的箭法,肯定是沒問題。”
裴逍有些苦笑不得,眼神戲谑地瞟向百裡搖光。
百裡搖光咳了咳,看向别處。
裴逍和百裡搖光下山回到之前的地方,見隻有安王府護衛一人在,原來是夏慕卿他們帶災民到了有河流處安頓,便于獲取水源、清洗食物。
河邊柴火堆已經堆了有十幾堆,災民們分别圍着柴火堆而坐,見百裡搖光帶打獵隊伍滿載而歸,皆喜笑顔開。
有一人顧不上看那些獵物,見裴逍滿身染血,驚恐地沖來拉着裴逍四處查看。
“我沒事,這些血都不是我的,是野豬的。”裴逍無奈道。
“那就好——”姜飒呼了口氣,旋即又意識到什麼,大睜圓眼瞪着百裡搖光斥責道,“你去幹什麼啦,怎麼讓阿逍獵野豬?野豬啊?一豬二熊三老虎,野豬多可怕啊。而且阿逍身上還有傷——”
“我沒事——”裴逍連忙拉着他走開。
“阿逍身上這麼多血,可見當時多兇險?!你——” 姜飒的聲音逐漸飄遠,百裡搖光仍在原地沒有說話,今日他趕到時,見裴逍躺在地上,他的第一反應竟不敢過去,仿佛隻要不過去看,裴逍就永遠是之前氣定神閑,仿佛不會有什麼可以打敗他的樣子。
直到他見地上的人輕輕擡起四肢晃動,那一刻,似乎天地重新有了色彩和聲音,他感到雙眼灼熱,努力克制了片刻,才走過去,雲淡風輕地說了句話。
姜飒所說,百裡搖光不是沒想過,他回來的路上已經懊悔了一路,雖然裴逍總是給人一種他無所不能的感覺,但他到底也隻是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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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禦三,明明讓他保護你的,他怎麼把你留那獨自對抗野獸啊。”姜飒還在氣憤數落。
裴逍無奈道,“都是我的主意,你要罵,也該罵我。”
“你也該罵!”姜飒說着瞪向裴逍。
裴逍擡眼看着姜飒等下文,誰料這厮看着裴逍卻突然扁起嘴巴哭了。
許久沒有人這麼關心裴逍了,裴逍覺得前胸那一大塊被血迹洇濕的衣裳貼在身體上,都不那麼涼了。她輕輕拍了拍姜飒的背,“我這不是安全無恙嘛,别擔心了。”
“以後不許自己冒險了!”姜飒惡狠狠說道。
“這個也不能一概而論,萬一——”
“你答不答應吧?”姜飒又扁起了嘴。
裴逍輕歎了口氣,無奈道,“好,答應你!”
“哼,敷衍我。”姜飒扭開頭,他知道以裴逍的性子,根本做不到,心想隻能以後自己多為她的安全考慮了。
這時,祁青陽捧着些衣物走到跟前,将手上衣物遞給裴逍,道“先拿我的衣物換下吧。”
“多謝。”裴逍正準備接過,姜飒說道,“阿逍換我的吧,我這有小遊在村子裡跟村民買來的新的衣物。青陽換洗衣物沒我多,自己留着吧”。
“那我換姜飒的吧,之前穿過他的衣裳,我們倆身形相差不大,更合身一些。”裴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