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卦嗚嗚嗚地從喉嚨發出聲響,但是宋金蟾并沒有聽他說話的打算,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将他舉起。“踩着我們屍體得的官位享受了這麼多年,也該被收點利息了吧?”
窒息感凝滞迂留,血色慢慢撐滿眼眶,面色由紅泛紫,即使大腦已經昏沉炸痛,柴卦還是在不停地搖着頭。
宋金蟾死死扣住他的脖頸,眼看着柴卦要昏過去,又猛地把他砸向地面。他像是一塊廢棄的破布,被宋金蟾随意地扔開。
遠處的河霞見有空蕩,立馬大喊,“宋金蟾,到此為止,你還不算大錯。”
終于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柴卦胸口劇烈地起伏,貪婪地呼吸着空氣。突然的放手并不是宋金蟾改變了主意,而是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死法太便宜柴卦了。
宋金蟾對于河霞的話完全的置若罔聞,此時他全身心地投入在殺人的快感裡,什麼都阻止不了他了。
他拔出先前插在馬股上的斷刃,連刀刃的溫度還沒散去,就插進了柴卦的胸口。原先匕上的馬血被柴卦的血替代,劇痛讓他的表情猙獰,口中的粗布堵住了他所有的聲音。
宋金蟾泛着笑,欣賞着柴卦痛苦的表情,他越痛苦,他就越有大仇得報的快感。手上的力氣不斷加重,宋金蟾旋轉匕首把柄,絞着柴卦的血肉,傷口邊翻起血肉模糊的一層又一層。
這是施虐,這是酷刑,但這也正是宋金蟾在腦海裡千萬次想象的。
掙紮逐漸減弱,柴卦也逐漸沒了呼吸。河霞看見宋金蟾站了起來,轉過身看向她,釋然地松開了手裡的刀,然後毫無愧疚地嬉笑,“對不住了河大人,我打一開始就沒打算和你合作。紮住的那小子已經被打了個半死,這時候也不知道還活着沒有。和我這樣的地痞流氓做生意,真不知道你是天真還是沒腦子。”
河霞陰冷的目光凝視着他,片刻後忽地就笑了出來,臉上也成了另一幅表情,不再苦大情深,哀怨憤怒,而是氣定神閑地看着他。仿佛這一切都是她籌劃好的,意料之中的事情。
“無妨,畢竟我也是這麼想的。”
宋金蟾不明白她的意思,柴卦死了,她作為監查人,不應該是首當其沖的責任嗎?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心頭有一絲慌張浮起,但宋金蟾還抱有一絲河霞在虛張聲勢,故作鎮定的可能。“河大人還是不要在此強裝陣腳了,有這時間不如好好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項上人頭吧。”
“宋金蟾,你睜開眼看看——你殺得是誰。”
聞言,宋金蟾猛地回頭,地上柴卦已經活氣全無,胸口偌大的窟窿也不再流血。他走近,在柴卦臉上慌忙地摸着什麼,果然摸到一處凸起。
柴卦手指一頓,不可置信地揭開了地上人的“臉”。這是一張人皮面具,面具之下,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六兒。
眼前所見的一切如晴天霹靂一般擊中了柴卦,他顫顫巍巍地後退着,然後轉過身目眦欲裂地盯着河霞,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陰我?”
在宋金蟾那日派六兒送來屍首和玉佩的時候,河霞就計劃好了一切,她要讓宋金蟾也體會到這種失去心腹夥伴的感覺。
宋金蟾太自傲了,自傲到目空一切,仗着自己天下不知的消息就為所欲為。但是天下不是隻有宋金蟾一人有腦子,河霞同樣有。在六兒出現在河霞面前的那一刻,他就注定回不去了。
在六兒走出門外的那一瞬間就被大理寺的人撂倒,一直關押在牢裡。那個所謂回去的六兒隻不過是林木假扮,遵循河霞的命令傳遞假消息的幌子而已。
今日的押解行刑從根本上就是河霞為了捉住宋金蟾而捏造的一場戲劇。至于被裝扮成柴卦的六兒,則是河霞特意為宋金蟾的大禮。壇子若是造得不夠寬敞,又怎麼能抓住宋金蟾這隻狡猾的鼈呢?
宋金蟾自以為是地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挑釁着河霞,把她當做軟弱可欺,那就别怪她以牙還牙。
怒火好似要沖出胸腔,宋金蟾撿起地上的匕首就朝着河霞刺過去,他要殺了她!
寒芒刺至眼前,在堪堪要觸及河霞時被一道劍光打飛。
林疏劈開宋金蟾的匕首,幾個劍花轉手間就将劍鋒橫在宋金蟾的脖頸處。他還想抵抗,卻被林疏直接一腳踢倒,卸了所有的氣力。“老實點。”她說。
“宋金蟾。”河霞背手而立,隔着段距離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如果我沒有估量錯,此時你那地穴應當已經被我的人圍剿幹淨了。這場合作,你出局了。”
“你們這個狗屁官家果然都是虛僞的腌臜貨。陽春口岸的亡魂都在看着,你們這些率獸食人的畜生不會有好下場的……”
聒噪的咒罵喋喋不休,河霞沒給他一點注意,淡淡地開口,“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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