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按照我們僞造的部署圖,他應該是去救西廠的人。”
“又是西廠。”河霞眸光閃爍,“西廠派人盯着我們原來是做賊心虛,不過如果兇手是西廠,那麼一切也都說得通了。”
“那日禁衛軍被調走果真是西廠的人做的手腳。”
陳迎前半輩子已經被調查了幹淨,貧農出生,唯一和朝廷人接觸過的隻有賭坊偷竊一事。好巧不巧,當時奉命查辦的就是西廠千戶潘倫。再往深處查去,潘侖為陳迎的胞妹找去郎中的事情也一覽無餘。在這種交情下,陳迎會耍的幾招禁衛軍招式是由潘侖傳授就變得完全合理了。
春水樓也是,有能力調動暗衛滅口的人不多,但倘若此暗衛不是真的暗衛,而是潘侖假借行公務之名,實則暗地調用手下處理自己的事情就說得清了。畢竟在西廠殘暴名聲在外,執行任務的時候死個人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想到此處,翰林院縱火案的所有迹象都明了地指向一個人——西廠潘侖。
單田方不過是個用來隐藏的假身份,從始至終都是潘侖用來欺騙吳達一夥的僞裝。
“是啊,真是好謀劃。在翰林院失火前就用這個借口調走禁衛軍,同時和胡達一夥裡應外合,利用禁衛軍趕往翰林院的時間差,足以完成在翰林院縱火的目的。等禁衛軍趕到,火勢也燒的正旺,本來用作調虎離山的借口也成了事實。西廠向來是事故發生第一處理方,在翰林院失火後去通知禁衛軍也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就是仗着這一點,用‘先動’讓我們誤以為是‘後動’,覆蓋認知,讓一切都顯得自然。”
林木:“那陳迎,大人打算怎麼處理?”
“敢孤身去救人,這種情義想來死也不會背叛對方。那就把他拘起來,等待案子結了再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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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的熏香緩慢升向上空,卻在桌面猛烈地拍擊下阻斷偏離了原先的軌迹。
“你說什麼,潘侖不見了?”楊刊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
“大理寺前腳剛抓到相關人,後腳潘侖就不見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不就是直接向所有人昭告兇手是我西廠的人嗎?趕快去找,務必在大理寺之前把他給我找回來!”
這邊命令剛下,門前就又有消息遞來。
“說。”楊刊語氣裡透着不耐煩。
“大理寺少卿河霞求見,說是翰林院一案有了新進展,需要西廠協助調查。”
走出屋門,楊刊笑盈盈地迎着河霞,“河少卿找我西廠是有何事啊?”
“沒什麼,隻是想請楊大人幫個忙。”
楊刊眼尖地看見了和河霞站在一起的雲染,這不會就是河霞找來的相關人吧?心裡嘀咕着怎麼待會應對,面上仍然虛與委蛇。“坊間都傳翰林院失火一案馬上就要破了,河少卿想必近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若是有什麼需要西廠幫忙的,河少卿盡管開口,西廠一定盡心。”
河霞有意擋住雲染,不讓楊刊打量個真切。
“楊大人有這份心就很讓河霞感動了。”
“都是為陛下做事,哪裡分什麼你我。”
“既然楊大人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兜圈子。根據我們的線索,翰林院一案的犯人極有可能是西廠的人。今日來也是想讓楊大人把西廠的人都叫出來,讓我這證人認認。”
似是沒想到河霞居然真的敢這麼直白地就将這口鍋扣在西廠的頭上,楊刊的笑容僵在臉上。
“河少卿可有什麼切實的證據?這麼大張旗鼓地就要來西廠尋人怕是有些不妥吧。我若今日真就這麼讓你尋了,傳出去今後隻怕對我西廠的名聲有礙啊。到時候若是陛下也因為些風言風語對我西廠有了芥蒂,我豈不是哭都沒地哭。”
“大理寺案件不便與外人洩露,不過楊大人也不必顧及,倘若真的隻是誤會一場,事後我自會向陛下禀明真相,還大人一個清白。至于流言蜚語,你我為官開始那天就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道理,不是麼?”
“河少卿所言倒是輕松,不愧是三元及第入仕的狀元,說得真叫好聽。唾沫也能淹死人的事情發生的難道還少了嗎?”
河霞直視着楊刊,好整以暇地問道,“楊大人這是不打算讓我找了?”
“怎麼會?”楊刊側過身,擡手做出恭請的動作,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河少卿奉陛下之令調查翰林院失火案,我又怎麼好阻攔,區區楊某人的名聲而已,舍了便舍了,河少卿請。”
“楊大人海涵。”河霞得到應允,不再客氣,帶着雲染挨個的走上前探查。
雲染帶着錐帽,隻能透過薄紗看到個大概的人形。先前河霞和楊刊争鋒相對地談話讓她的手都在止不住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