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坐在馬車裡,局促不安地攥緊了衣裙。從春水樓被帶來天子腳下,隻被告知是朝堂有位大人需要她做證人,卻沒人和她解釋再多。
可到底要她做得是什麼證人?她每日呆在春水樓裡,足不出戶,怎麼想也想不出到底哪裡有需要自己的事情。
馬車停下,巍峨的大理寺門前,雲染腿腳不自覺地發軟,走進大理寺的每一步都感覺飄飄然。
她惴惴不安地走到一穿着官服的大人面前,低着頭欠身,“民女雲染見過大人。”
“你是被請來幫忙,不必行禮。”
說話人的聲音似曾相識,雲染壯着膽子擡頭看了一眼。
這不是春水樓死人那日遇見的病秧子嗎?
在認出河霞後,她的大腦當即快速地回憶起那日她有沒有做出什麼逾矩冒犯的事情。想了一通自認為沒有做出什麼會被治罪的行為,心才稍稍安定了點。
“不知大人千裡迢迢将雲染尋來是有何要事?”
“你可還記得春水樓發生命案的那日,你在二樓轉角處遇見的那男子是和模樣?”
雲染搖了搖頭,“那人包裹的嚴實,民女并未看清他的模樣,隻記得他的瞳色似乎比别人深沉些,是濃墨般的黑色。”
“黑色……”河霞呢喃思考。
“如果我讓你在一群人中尋找出他,你能根據當時印象裡的身形指認出來嗎?”
“這……”雲染咬了咬唇,不知該如何作答。
河霞看出她的為難,“無事,是我刁難了。大理寺正在辦宗案子,之後也許會需要姑娘幫忙,姑娘就先在這小住一段時日吧。”
沒有再多問其他,河霞直接讓人把雲染送到住處。
林木:“大人,從地穴帶回來的人救活了,要不要派人去審審?”
“待會便去。”河霞點點頭,“找人把消息送出去,就說證人已經被傳喚來大理寺,不出三日翰林院的案子就能告破。”
“我們靜觀其變,看看這朝堂裡有沒有驚弓之鳥。”
林木:“那西廠那邊?”
“不知道他們盯着我們是想做什麼,但是多半沒什麼好事。藏住我們從地穴帶回相關人的消息,暗地裡盯着西廠。”
河霞拿起桌上的匕首,又想起那日禁衛軍統領說的話,摩挲着握柄上層層疊疊的紋路沉思。
手指的血液流個不停,閃着銀光的刀刃還在往下。
“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再也不偷東西了……”陳迎哭喊着乞求,斷指的疼痛讓他差點昏過去。
賭坊的人見慣了這樣的事,看都沒看一眼依舊耍着自己的牌。
陳迎的腦袋被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壓在桌案,被斷指的那隻手止不住的痙攣,手腕被漢子死死地扣住。
“好大的膽子,偷東西偷到賭場頭上了,今天非得好好給你個教訓,給我接着砍。”掌事的下令,陳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涕淚滿面。
“砰”賭場門被撞開,陰暗的室内忽然就折射進一道光,是錦衣衛腰間的刀光。
為首的潘侖捏着守門人的腦袋,那人的脖頸間有血痕,裆下腌臜一片,一眼就知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場内被這突然出現的錦衣衛震懾住,隻片刻後就爆發出動蕩,所有人都開始像無頭蒼蠅那樣亂竄,試圖尋找到可以逃走的小門。
陳迎的下一根手指也在混亂下被幸免,逃生的欲望充斥整個賭場,沒有人還有心思顧及他一個偷東西的小賊。
潘侖将手上的人扔到一邊,擡手命令部下圍剿住這片混亂。
“都省點力氣吧,今日在場各位,沒有一個逃得掉。”
訓練有素的錦衣衛四散,貪婪好賭的瘾君子們根本不是對手,沒要多久,賭場内就被控制完全。
陳迎也在其内。
“帶走。”
賭場的人都被塞進刑部挨個盤查,基本上是沒有被錯抓的,唯一有偏失的就是陳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