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二人吞沒在狂風暴雨中,此時白幽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跑!跑!跑!’能早一點跑到木屋裡,就能讓夙青少淋些風雨,對她傷勢也會有莫大幫助。
跑了好一會工夫,他們終于登上這個山坡,雖說眼前這座木屋看似廢棄許久,多處木頭均已腐朽潰爛,不過好在屋頂的瓦片還算齊全,即使避不了風,但遮遮雨水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在周圍找來一些幹草,把它們圍成一堆,然後将夙青輕輕放于草堆上,他用樹枝搭起了一個木架子,随即從口袋裡摸出兩塊燧石,點燃木架生火。
隻聽連續的‘啪啪’聲響,樹枝被火焰燒烤迸裂,頂端不停冒着火星子,伴随一股輕煙飄起,熾熱的氣浪朝四周排開,閃爍着跳動的火光。
看着白幽那生疏又認真做事的樣子,夙青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生有些傻乎乎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傻男生,卻一心一意為自己着想。
女人活一輩子,想要的不就是這些嗎?
整理好一切,白幽回到夙青跟前坐下,仔細探查她腳踝上的傷口,他不禁眉頭緊蹙,鄭重說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在這裡好好烤火,我馬上就回來。”
夙青急問道:“你要去哪?”
白幽答道:“你的腳傷需立即治療,不然明天走路都很困難,剛才上山的時候我留意到有一處地方長有藥草,那藥草葉長而大,如茬且細,應該是‘爵床’無誤,你等下我,我去去就回。”
夙青忙道:“屋外正下着大雨啊...”
她的話還未及白幽耳朵裡,這個男人就已經跑出木屋,風雨雖大,卻阻擋不了他堅定的步伐。
... ...
暴雨嘩啦啦下個不停,電閃雷鳴不斷,雨勢未減半分,白幽的雙眼幾乎被雨水淋的睜不開,他感覺頭好暈,神志有些恍惚,若不是僅靠一點點意念支撐,恐怕身體早已支撐不住。
他拖着疲憊的身軀來到一片長滿荊棘的樹林,照之前的記憶,‘爵床’應該就長在這荊棘叢中,隻是為了不讓夙青擔心,白幽故意将這段隐了下去。
面對密密麻麻、如刀如劍的荊棘灌木,白幽心裡卻異常平靜,他沒有膽怯,沒有退縮,堅定的邁開步伐,往裡面走...
時間像沙漏裡的流沙一般漸漸消逝,在這個木屋裡,除了狂嘯的風聲,就隻剩下夙青孤獨的身影。她一個人在這個空蕩蕩的地方不知待了多久,眼看白幽遲遲未歸,心中不免生起擔憂,嘴裡喃喃道:“這雨得下到什麼時候,白公子你快回來吧,别出什麼事才好。”
從小到大夙青都是在父親的庇護下長大,錦衣玉食伺候着。接觸的人不是達官顯貴,就是豪門子弟,身邊溜須拍馬的人不計其數。偏偏她又長得一副盛世容顔,引來無數男子花重金讨好,想要一親芳澤。
可夙青對這些有錢的公子哥往往是以冷漠對待,而這個剛認識不久的白幽,偏偏讓她起了愛慕之意。
也許這世上豪門子弟的人數并不算太多。
但那又如何呢?
誰又在乎呢?
不管有多少人為你狂熱追捧。
能真正将你放于心中的又有幾個?
對夙青而言,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若硬是要說有,便是那斬不斷的人心吧…
她一個人在木屋裡待着,不知又是多少個時辰過去,内心從擔憂變成了恐懼,她害怕,非常的害怕,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她打算去找白幽,可剛一起身,腳踝便傳來一陣惡痛,瞬間又摔在地上。
這時,屋外忽然有人大喊:“快坐好!”
夙青尋聲望去,隻見白幽一身褴褛的跑了過來。
他的臉上,身上,到處是一道道被割破的傷口,水珠順着他的發絲滑過臉龐,帶着紅色血液,緩緩滴落下來,。
即使傷成這樣,白幽嘴角依然揚起燦爛的笑容,他将夙青身子扶正,笑呵呵道:“我把‘爵床’采過來了,你等一下哈~”
他把藥草塞進嘴裡,活生生将自己當作一個搗藥的容器,不停咀嚼。
他把嚼碎了的藥汁吐出來,放在手心裡揉搓,然後把夙青的小腿輕輕擡起,架在自己腿上。
白幽道:“可能會有點痛,你忍着些”。
此時疼不疼夙青不知道,但眼前這個男子的一舉一動被她看在眼裡,卻疼在心裡。不知何時,夙青已是滿眼淚水,原本清麗的容顔,更是平添了幾分凄美。
她輕撫着這個男人臉上的傷口,連說話都有些哽咽,她道:“傻子,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你怎麼可以這麼傻,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