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天氣就像女人的心情一樣,變化莫測,難以琢磨。剛才還晴空萬裡,此刻已是陰雲密布,涼風習習。這樣舒爽的氣候不易讓傷口發炎,羅榮的傷勢經過郎中連日來的治療,已恢複大半。
此刻阿風送别郎中,來到羅榮榻前。
羅榮問道:“為什麼救我?”
阿風回答:“你是我的主将,兄弟們一生奉你為主,這點從來沒有改變。”
“哼,難不成爾等叛主投敵還是為了我?”
阿風不禁反問了羅榮一句:“将軍當真不記得與主母間的事?”
羅榮怒斥道:“休要胡言,我與那女人沒有半點幹系。”
阿風搖搖頭,歎了歎氣,侃侃說道:“昔日幽州一戰,你身負重傷。主母,也就是阿史那嫣,她以你為質,要挾我們放下武器投降,兄弟們不得已才被迫入了城。”
“後來,她下令撤出幽州城,不再幫助阿那瓌可汗,魏國因此大勝。阿史那嫣耗費巨大心力才将你給救活,你們朝夕相處數月,彼此漸生情意,由此舉行了婚禮。我們兄弟本就隻聽命将軍你一人,與大魏朝廷無甚幹系,既然将軍做出選擇,我等必然追随到底。”
說到這裡,羅榮打斷道:“住嘴,滿口荒唐胡言,當初我的确身負重傷,但我醒來後人就在洛陽,哪裡有你說的這些?分明是爾等貪生怕死,叛國投敵,卻還要謊話連篇的來抹黑我,着實可惡!”
“咳...咳咳...”羅榮激動的咳出一道鮮血。
阿風忙道:“将軍切莫心急,據我所知,你是接獲朝廷聖旨才回的魏國,當初與主母約定數月便回,後來你竟一去不複返,你到底在魏國發生了何事?”
“... ...”
“...我也不知,至少我醒來後人已經在洛陽,而你們卻不知所蹤。”
見羅榮神情,分明不像是裝出來的,在咨詢羅榮意見後,阿風攙扶着他前往主廳面見阿史那嫣。
此刻阿史那嫣坐在座位上小憩,她微閉雙眼,手托着腮幫。這些年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累過,原以為那些愛恨情仇,恩怨糾葛,一切的一切都将随着時間流逝而消失,但見到羅榮渾身是傷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又心生憐憫。
阿史那嫣終于明白,自己不過是在逃避,隻是不願意面對被羅榮傷害過的心,不想毀壞那個人在自己心裡的地位。屋外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阿史那嫣閉着的雙眼,不知何時從眼角的縫隙中滑落出晶瑩的水珠,與這天氣形成了鮮明對比。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為他哭了!
她眉目間染盡了相思,發出低聲的呢喃,道:“情之所起,一往而深,願滄海桑田,白首相依,與汝成雙,此生不渝...這是你大婚時候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對不起,我不記得!”羅榮此刻已來到主廳。
聽到羅榮聲音,阿史那嫣立馬睜眼,坐直了身體,她發出一陣冷冷哂笑,道:“是啊,你哪裡會記得,一個沒有良心的人,怎會記得曾經許下過的誓言?”
羅榮推開阿風的攙扶,強撐着身體伫立,他道:“你、我各為其主,本應該在沙場上來個了斷。如今我身陷囹圄,生死全由你掌控。你不殺我,一個勁的冷嘲熱諷,怪我不負責任,我權當你是失心瘋,認錯了人。可我萬萬沒想到連忠心耿耿的阿風竟也站在你那一邊,給我灌輸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弄得我思維紊亂,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
“可我為什麼會失憶?你們又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不是信口雌黃?之前我在大牢中昏迷,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境與你們所說的很像,但那僅僅隻是夢,不是現實,或許我是聽你們說的多了,才導緻夢裡胡思亂想。”
觀羅榮的語氣神态,分明不像是刻意掩飾,難不成...他真的失憶了...?阿史那嫣向阿風投以詢問目光。
迎上阿史那嫣遞過來的眼神,阿風點頭表示肯定,他道:“将軍對當年之事确實毫無記憶,甚至還懷疑屬下背叛,他回魏國後應該是出了什麼變故。”
“怎會這樣?!”阿史那嫣立刻從座位上起身,腳步輕移,來到羅榮跟前,想要撫摸他的臉龐,卻被羅榮給躲開。
阿史那嫣哽咽道:“你...真的忘記我了嗎?”
... ...
隻見羅榮低頭不語。
阿史那嫣平靜的注視着羅榮,她明白,眼前這個男人隻是失去了記憶,并非不愛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讓羅榮相信自己,一起去尋找那段失去的記憶。
隻見阿史那嫣牽起羅榮的手,起初羅榮還掙紮了一會,可他一個受傷的人又能有多少力氣?很快,羅榮便被阿史那嫣拉扯着,坐到她坐的那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