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沃野鎮一帶。
這一日天氣極好,薄霧漸散,溫和的風徐徐吹着,揉搓着幹澀的沙粒,拍打在臉頰,略有幾分生疼。
集市上,大大小小的商販陸續開始營業,吆五喝六的,準備迎接來自第一批客人的光顧。一位俊秀青年走進一家玉器坊,或是因他英姿飒爽,風度翩翩的形象,其後跟着一群瘋狂癡迷的追求者,接連湧進店内。
這男子身穿一襲青白色衣袍,頭束逍遙巾,手裡把玩着一支竹笛,擡手間,不經意撩撥一下額頭的秀發,對玉器店老闆調侃道:“嘿!老闆,你看我帶來這麼多生意呐!”
隻見那女子一身水綠衣裳,靈動的大眼睛在男子身上掃了一圈,而後把目光瞥向店門口,臉色瞬間沉下來,嗔怒道:“臭于謹,又去哪裡惹的這些風流債?”
于謹苦笑一聲,撅着嘴道:“我的親妹妹,這可是冤了天大的枉,你的好哥哥為了咱家生意,不惜犧牲色相才找來這些客源,你怎麼...”
“!!!”
白了于謹一眼,于燕拿起掃帚走到門口,把那些隻看帥哥不買東西的顧客一一轟走。瞧妹妹這般舉動,于謹忙道:“诶~我好不容易才...”
“什麼?!”狠狠剮了于謹一眼,看得他心裡直打哆嗦,趕緊閉嘴。
過了許久,見妹妹一直忙活店裡的事,于謹才試探性的走上前,搭話道:“嘿嘿~好妹妹,要不要哥哥給你吹上一曲呀?”
于燕頭也不回,沒好氣的道:“你的笛子不是音色不行嘛?”
“啧啧啧~”
于謹沒臉皮的笑着,道:“對呀,所以還得妹妹使上你那靈巧的雙手,給哥哥做支玉笛咯!”
于燕放下手中活,對于謹龇着牙笑,沒一會兒就立刻變臉,道:“你就想嘛~!多給我惹點事哈,放心,我會給你做的...”
這一番反話讓于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見哥哥還杵在原地發愣,于燕冷不防的喊上一句:“快不去門口招攬生意!”
“哦豁~!”于謹被吓了一大跳,不停拍打胸脯安神,難怪世人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真是太可怕了...
他戰戰兢兢走到門口,忽見一個陌生人摔倒進店裡,這人看上去十分緊張,表情很僵硬。于謹上前扶他起來,隻聽他忙亂的說道:“來了...他們...他們來了...”
于謹聽得滿頭疑問,追問道:“鎮定點,誰來了?”
“是,是野蠻人,柔然的野蠻人闖進鎮了,你們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怎會這麼忽然,守城的官兵呢,他們在哪?說話間,隻看一支流矢忽然劃破長空,插進這人的背部。緊接着,數位身穿胡服的士兵硬闖進店,張牙舞爪的,看見東西就砸,見好的器物就收進囊中。
當他們看到于燕容貌時,瞬間變了個樣,貪婪神色漸而轉露出的淫邪表情,其中一人怪笑道:“嘿嘿,大夥都瞧瞧,咱們有樂子了...滋滋...”
他們一個個如饑餓的豺狼,向于燕伸出地獄的魔爪,朝她走去。
聰慧如于燕怎會不知這些人打的什麼惡毒主意,她面部肌肉擰在一處,眼中泛有淚珠,十分的恐懼。
她拿起身旁的一把剪刀護在胸口,怒吼着:“不...不要過來”
看見有人對自己心愛的妹妹圖謀不軌,于謹如何忍得,便看他右手握成拳狀,沖上去打在最前頭的士兵,揍得他倒飛出去。
這些柔然兵平日驕橫慣了,從未想會有漢人敢違抗他們。剛進門的時候壓根沒把于謹放在眼裡,如今被揍個人仰馬翻,這等屈辱如何能忍受?
那個挨揍的柔軟兵爬起身,口中啐道:“該死的,竟敢打我,兄弟們一起上。”
這些人把于謹兄妹團團圍住,于謹将妹妹護在身後,小聲念叨:“待會我數一二三,你記得把耳朵捂住。”
覺察到背後顫抖的回應,于謹面色一凝,當即喊出:“一!二!三!”
話落,隻看他把竹笛貼于兩唇間,猛吸一口氣,隻聽震耳欲聾的吹笛聲即刻響起,曲樂尖銳刺耳,令人頭痛炸裂。
這幾個士兵措不及防,雙手抱頭慘叫。于謹見機會來了,拉起于燕往門外逃跑,不料撞上一人,這人虎背熊腰,魁梧雄壯,身穿胡服甲胄,半肩袒露在外。他面露兇狠,雙手抱拳往下砸,于謹為了保護妹妹不受傷害,猛的将她推開,自己卻被這一拳正中腦門。
‘轟隆’一聲巨響,于謹滿面灰塵,額上流下兩行鮮紅的血,滑至地面。
他感覺頭重腿軟,視線有些模糊,僅憑強烈的意念來支配四肢發力。他想爬起身,想要保護妹妹,可眼前這個人卻沒有給他機會,一腳踩在于謹的背上,如泰山壓頂般逼迫的他無法喘息,一口鮮血仰面噴湧,頓時昏死過去,握在手中的竹笛也兀自脫落,在一旁來回滾動。
店内那些柔然兵見到壯漢,立馬變得格外恭敬,一個個施起禮數,言道:“參見庵羅辰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