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高義:“若是靈器造成的傷口就很容易判斷出來了,而這顯然是普通利器造成的。”
宣水芸啧了一聲,“你能不能少說廢話。”
林枝扶随着那話語看過去,又跟宣水芸對視一眼,她立即把目光移開了。
那眼珠子轉啊轉,轉啊轉的,最終還是放在了林枝扶身上,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地問了一句:“喂,聽說我爹把你胳膊打折了?”
林枝扶指着自己的鼻子,明知故問:“問我?”
那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宣水芸像是炸了毛:“那不然還有誰?!”
“已經好了。”
宣水芸幹巴巴的:“哦。”
林枝扶:“去查案吧,我們分頭行動。刁高義和石為去查兇器,宣水芸和嶽虎去問問方妙最近有無異常行為,我去最後發現方妙的現場看看。”
林枝扶轉頭要走,宣水芸在背後又喊住了她,“你一個人去啊?”
林枝扶還沒說話,刁高義道:“那隻妖會跟她一起去的。”
江折月出來之後,被林枝扶打發去了山下買奶皮酥,順帶送那仵作下山,眼下應該快回來了。
她去了山門口等人,江折月很快就拎着食盒走來了,看到林枝扶的瞬間眼睛亮了亮,腳步輕快地蹦到姐姐身前,甜甜地喊了一聲。
林枝扶笑着扶住了她。
林枝扶的燒已經退了,這兩天精神好了點,面色也紅潤不少。
江折月不知從哪兒學了一種方法,将藥材磨成粉末,在裡頭裡加入饴和蜂蜜,搓成個小丸子。這樣的藥丸子吃下去是甜的林枝扶沒那麼排斥了。
有時候她還會把藥丸子制成不同的顔色,逗弄着林枝扶問她喜歡哪個顔色。
兩個人一起去了酒窖。
那天江折月和烏槐把這裡砸了大半,酒缸還沒補回來,裡頭有些空。林枝扶轉了一圈,看到房梁和牆壁上都有打鬥過的痕迹,有些地方被利器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劃痕。
林枝扶背着手,粗略地将整個酒窖自上而下掃了一遍,接着看向江折月:“說說吧,你跟烏槐。”
江折月呆滞了一瞬間,腦海裡閃過無數種可能:姐姐怎麼知道的?烏槐那廢物跟姐姐告狀了?姐姐知道我打她會不會生氣?姐姐生氣了會不會不理我了?姐姐往後會不會不喜歡我了?姐姐不會趕我走吧?姐姐會把烏槐留在身邊嗎?
下一瞬,她癟了癟嘴,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伸出右臂,将衣袖撩上去,露出一道紅腫甚至有些潰爛的傷痕,可憐兮兮地道:“姐姐,烏槐拿刀劃我。”
林枝扶愣了愣,托起江折月的小臂細細查看那傷口,已經不出血了,腫起來一大塊,紅豔豔的,露出皮肉。
林枝扶有些心疼,到底是她帶大的小孩,小時候連磕着碰着一道小口子都會緊張好幾天,莫說這條像東非大裂谷似的傷痕。
小姑娘的胳膊白生生的,多了道猙獰的傷口,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林枝扶俯下身子輕輕給她吹了吹,問:“疼嗎?”
江折月眼眶紅了一圈,吸了吸鼻翼,像是極力忍着淚,“還好,我不是很怕疼……”
“就是,我們當時起了争執,就是很小很小的事情,說着說着就打起來了,我都沒想動手的,而且我們都是赤手空拳,我看她小,反正她也打不過我,想讓讓她,沒想到她直接就拿出刀來劃我了。”
林枝扶:“沒事,我回頭說她。”
江折月聲音小小的:“姐姐,我是不是脾氣很爛,我也不想總是跟别人發生争執的,可是我是一隻妖,剛做人不久,所以……”
林枝扶暗暗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慢慢學好就好了,慢慢來,不着急。”
“姐姐不會讨厭我吧?”
“不會。”
江折月嘻嘻一笑:“那就好。”
林枝扶帶着江折月去了北藥廬,想讓姜雪給她上個藥包紮一下。
姜雪跟刁高義和石為一樣,同為越淳的入門弟子,隻是她是早年間越淳癡迷藥修的時候收的徒弟,而刁高義和石為是越淳癡迷劍修時收的徒弟。
當時的修真界各家雜糅,什麼劍修藥修符修都攪和在一起,感興趣的都可以去碰一碰。要是有天賦,樣樣精通自然惹人羨煞,要是自身精力不充沛,就挑一兩樣擅長的修,要想出頭,總要精一樣,總不能什麼都是半吊子。
隻是有一點,邪修例外,那些捉鬼養鬼的,像周然那樣,都被稱為心術不正。當一個人真的什麼什麼都不行了才會去走那條道,若是不走,在這弱肉強食的修真界根本活不下去,隻能把自己裝成個普通人,躲起來苟活一世。
人呐,總得有條路走。
而越淳就是兩條路都走得通的人,所以既收了藥修弟子,又收了劍修弟子。
一到北藥廬,推門進去,姜雪看到林枝扶的時候眼睛都亮了亮。林枝扶當初從一隻暴走的妖獸手裡救下過她。
“扶兒,你好久沒來了。”
林枝扶笑道:“是啊,一直沒得空來看看你。”
姜雪微微嘟了下唇,“北藥廬離你的竹清苑能有多遠,況且你平時出來操練、上堂課也會路過這兒,順道來看看我也不肯,我看你是把我忘了吧!”
林枝扶還是笑:“怎麼跟埋怨丈夫不回家似的,你再這樣,以後我可不敢來了啊。”
姜雪就沒再說什麼了,問林枝扶身子好些了沒,林枝扶說好多了。
“你幫我給她看看吧,劃了道大口子。”林枝扶把江折月推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