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不搭理他。
好在白小咪喵了一聲,算了回應了。不然他又要叽呱亂叫。
沈妤道:“要是你站老蒼山那邊,恐怕我倆要有一場惡戰了,不是你死就是你死,我不會讓你把周然帶回去的。”
林枝扶看着沈妤,眼裡笑意不減:“阿妤姐姐覺得你一定打得過我?”
沈妤盯着她,片刻也笑出聲來:“小扶兒,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一有點什麼事,就會嘴特别甜地喊我阿妤姐姐?”
“那阿妤姐姐知不知道,你每次一有點什麼事,就會很兇地喊我全名?”
林枝扶還是笑:“阿妤姐姐那麼兇,吓着我了。”
兩個人臉上都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像兩隻拿了根線被縫了個扭曲的笑的洋娃娃。
沈妤盯着她看了片刻,索性換了個話題:“貓給不給我?”
“不給。”
“那沒什麼好說的。”沈妤起身要走,卻見迎面走來另一個男子。
是石為。晚間的時候刁高義和林枝扶在吵架,沒吃上飯,他剛剛買宵夜去了。
沈妤說走,又不走了。她看着石為将吃食擺上餐桌,很自覺地坐了下來。
炸野雞、燒烤串、水晶脍,生腌水木瓜、批切羊頭、肉湯小馄饨,八寶葫蘆鴨、蟹粉獅子頭、冰酥酪。沒有一樣是沈妤不愛吃的。她一坐下就狂吃。
石為在一旁目瞪口呆。
任誰看到一隻美豔女鬼一聲不吭地跟自己同桌吃飯都會目瞪口呆的。
沈妤雖為鬼,品階高了,也能吃人間的食物,隻是人間食物對她無益也無害就是了,就單純地過個嘴瘾。
林枝扶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樣,忍不住問:“你多久沒吃飯了?饞成這樣?”
沈妤嘴裡還有東西,模糊不清地道:“周然不在,沒人給我做飯。”
“你不能上外頭吃嗎?”林枝扶自問自答:“哦,對了,你是鬼,出去吃不方便。”
“那些鬼怎麼回事啊?”
林枝扶又問了一次,“吃了我的飯,告訴我點消息也不過分吧?”
“告訴你也沒什麼,它們都是我手底下的兵。”
“你手底下的兵??!”
沈妤:“你這是什麼眼神?不相信?我舉國上下都有兵的好嗎!這幾百号鬼算什麼!”
“噢……”林枝扶僵硬地扯着臉上的肉,點了點頭。
“那你舉國上下都有兵,想找周然豈不是很容易?何必親自跑來安陽城呢?”
沈妤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雞腿:“找到了。有幾隻鬼不太聽話,帶着周然跑了。”
林枝扶還是那副一言難盡的模樣:“你……手底下的兵,叛變了?”
沈妤她一眼,大喊:“不是叛變!”
“好吧,反正現在事情有些棘手。”
林枝扶一聽,來勁了:“我幫你啊。”
“不用。”
“害,我幫你呗,跟我客氣啥。”
沈妤:“那你是站我這邊?”
林枝扶遲疑了一瞬,像倉鼠似的慢慢咬了根青菜。
“先找,再說。”
“你有必要這樣沒事找事嗎?到時候又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又哭,又要死要活。”
是啊。她總是在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無論是身為一個除邪捉妖的修道之人去幫那些妖魔鬼怪,還是明明清楚自己是碧瑩樓派出的卧底,身處老蒼山卻一心一意真誠待人。
周然就曾說過:“你知道你為什麼被那些傻逼罵嗎?因為你比他們更傻逼,你既要又要。”
既看不得苦難,想當個好人,又不想被人所不理解被人罵,被人人喊打。
既不舍得脫離碧瑩樓,又離不開老蒼山的師兄弟和飯菜。
當時林枝扶想,反正都被萬人唾罵了,那我更要做我想做的事了,總不能白白挨罵吧。
站在這亦邪亦正的霧裡,其實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想當一個怎樣的人。
當一個善人?去救那些無辜的妖和鬼?不被那些所謂的正道之人理解,還要被喊打喊殺?
帶頭将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妖啊怪的殺了,換取個好名聲,流芳百世?
回到碧瑩樓老老實實養鬼,放任那些鬼去吸食人的精氣,去害人?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隻是每次做出的決定都是随心而動,到頭來好像都錯了。
到頭來,誰都說她,誰都罵她,誰都恨她。
她有些委屈。又覺得自己活該。
林枝扶很久沒說話,沈妤将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空,那帕子擦盡了手,起身走了。
那夜裡江折月一夜沒回來。林枝扶輾轉反側到半夜,實在睡不着。她伸手摸了摸旁邊空蕩蕩又冰涼的被褥,坐起身來。
她很清楚江折月是沖她來的,可自己的态度一直不明朗。而且她還親了人家好多次。要是喝醉了神志不清就算了,她清醒的時候也去親人家。
親了之後轉頭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也不給人個名分。
傷心了?自尊受挫,放棄了?不再追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