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半夜,雲凇走到沙發邊,突然全身卸力,癱了上去。
這個在北京的新家還亂糟糟的,牆角邊是幾個剛到的紙箱,裝着搬家帶來的行李,随主人一樣癱在地上。
他抓起手機,打開聊天框,在白霁的消息欄裡輸入:我到家了,點擊發送。
盯了幾秒鐘,又翻了翻前面的内容,感覺對方應該不會立刻看到,才放下來。
打開随身攜帶的行李箱,從裡面掏出基本的洗漱用品、睡衣,和一盞彩虹小燈。
把它擺在茶幾上,摁下開關,亮光和以前相比有一點點黯淡。
不過夜燈嘛,剛剛好。
盯着暗暗的燈光,回想下午在演播廳的事情,還是感覺很尴尬,特别尴尬,然後幹脆抓起旁邊的抱枕往自己頭上撞了幾下。
其實他昨天半夜才到北京,因為有錄制來得很匆忙。
本來想今天早上就給白霁發消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這麼久沒聊天了。
他在手機上編輯了好幾個版本。
比如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開門見山:“我要搬來北京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又比如寒暄一下:“白博最近忙嗎?”白博?這個稱呼哪裡怪怪的……
總之想了半天也沒發送,輸入框裡停留在“哈喽”二字。
最後情急之下也就隻發了這兩個字,為了活躍氣氛找補了一個猴子表情包。
*
自從九個月前那場小誤會,他們就沒再聊天,直到今天。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甚至也不是因此不聊天。
畢竟上大學後,時隔幾周才發一兩句消息也是常有的事。
隻是那段時間不太湊巧。
當時他剛好進了一個新的劇組,出演男二号。是武俠片,導演近年佳作頻出,機會非常難得。
劇裡打戲居多,雖然小時候學過一點武術,但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于是白天拍戲,晚上找老師練武打内容,回到酒店沾床就睡。
白霁在做一個新的項目,每天和各種實驗數據鬥争,焦頭爛額。
彼時兩個人都睡的不多,到了晚上更是情緒一般,腦袋一團漿糊,常常詞不達意。
正是暴脾氣的時候,白霁又刷到了某軟件的熱搜,氣得火冒三丈,轉發吐槽。
雲凇剛拍完一段戲,回複了一句:“其實這個人這麼做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還沒來得及繼續,又被導演叫走。
瞬間把對方點炸,洋洋灑灑寫了篇小作文控訴他“共情能力過剩”。
等夜戲結束已經半夜,本來已經筋疲力竭,看到這一通炸雷,甚至還不忘列出123點,邏輯鍊條十分完整,瞬間又清醒了。
站在三月春寒料峭的風裡解釋了一通,手指幾乎沒了知覺。
第二天早上醒來,收到她的道歉。
他回一句沒事,昏着頭趕去上工。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等忙得暈頭轉向的日子過去,看到最後這兩條信息,突然不知道從何說起,怎麼開頭都怕尴尬。
一來二去,拖到今天演播室。
結果更尴尬。
*
雲凇換了個姿勢趴在沙發上,把臉埋進抱枕。
不過還好,一開口還是很自然,大概,她壓根就沒想那麼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