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白霁被實驗數據折騰了大半天，又做了個組會ppt。出于對晚上聚會基本的尊重，決定收拾一下自己的蓬頭垢面。

洗頭、漱口、往臉上抹了兩把素顔霜，用僅有的兩把刷子掃了層棕色眼影，再塗個唇釉。丢到人群裡應該沒人能注意到。

私家偵探第一原則，一定要樸素。她默念。

當然不是因為懶。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多慮了——這些人太潮，八頭驢一起拉她大概也不能望其項背。

聚會地點是上官陽的大平層公寓，電梯九層直達。

燈光調成類似于ktv的昏暗模式，幾個燈球旋轉，光斑繞着房間舞動，放着鼓點突出的英文流行歌。

現場十餘個年輕人，大多是女生，不少熟悉面孔，不是演員就是網紅。

有在靠在餐廳吧台邊喝酒的，有在椅子上玩手機的，大多數圍在沙發邊和上官聊天。

一眼掃過，穿得比較随意的隻有雲淞。旁邊的人應該就是李無雙，孔雀開屏，穿金戴銀。雲凇在他旁邊恪守僚機職責，看表情像困了，但保持微笑。

擡頭發現白霁，眯了眯眼，朝門的方向走過來，從兜裡掏出副銀邊眼鏡帶上。

“你近視四百度，不戴隐形也不戴眼鏡？”白霁打量他。

“那不也能認出你？”雲凇回敬她的目光，“其他的看不清正好，休息一下。”

白霁怔了怔，盯着他的鏡框。很久沒見過他戴眼鏡的樣子了，上大學後幾乎都是隐形，印象中上一次還是厚重普通的大黑框。

這個銀邊，挺好看。

“诶小霁！來來來，介紹一下，新朋友。”上官陽扭頭發現她，站起身要把她拉過去。

“這是白霁，p大心理學博士诶，高學曆美女！”上官熱情摟着她的肩，“我們一塊兒錄的《戀戀序曲》。诶這節目你們看了沒，我們professor白每次發言都一針見血！也不知道剪成啥樣了。”

“心理學啊，能一眼看穿别人在想什麼那種？好厲害！”旁邊的美女插嘴。

心理學人的命運就是被誤解為會讀心術，她早已習慣。簡單自我介紹，立刻給自己找台階下。

“讓大家失望了，我既不能讀心也不能算命，就是個學術牛馬。感謝上官邀請我，一次見這麼多美女，都快欣賞不過來了。”

“進了這屋就别上官上官了，叫我陽陽！”

“我們也可以叫嗎？”李無雙這時候還不忘拉一拉雲凇。

“化學閹割證明出示一下哦～”上官陽挂着毫無攻擊性的甜美笑容。

李無雙哭臉。

上官沒再理他，逐個介紹沙發上圍坐的女生，最後是兩個男的。

雲凇搶先一步：“我們認識。”

“啊，你們本來就是朋友啊。我還納悶你一進門雲凇就跑過去搭讪，不像他的作風。”上官陽給白霁倒了杯無糖可樂，“小霁也不混娛樂圈，你們咋認識的？哎呀忘了問了，你喝這個嗎？還有别的。”

“同學。”白霁接話的同時接過杯子，餘光掃過桌上好幾種大瓶飲料，“謝謝陽陽。”

雲凇嗓子裡擠出聲“嗯”。

介紹環節結束，白霁散發社交花熱量，幾乎和所有人加了微信、互關微博，算是初步和大家打成一片。

零零散散又來了幾号人。

上官陽訂了十種菜式，排列在餐廳長桌上，不固定飯點，餓了就自助。

雖說不固定，但吃飯這件事，有人先動筷子很重要。

多虧最後一位登場的大哥，進門就大吼一聲“餓了”。這一嗓子一呼百應，大家端着盤子排隊乘菜。

白霁觀察上官夾菜，大概是女明星的自我修養，她相當克制，沒樣肉類都隻夾了一點，主食完全不吃，大多數是沙拉，跳過了果盤。

雲凇倒是一如既往營養均衡，左右都嘗兩口。

“你這樣會不會被同事嫉妒，光吃不長肉。”白霁低聲問。

“我會安慰他們，越努力越幸運。”夾了塊炸雞，“要嗎？”

她點頭：“爛梗。”

*

吃飽喝足，當然沒忘記主線任務，以第一次來參觀為由四處觀察。

進門玄關是鞋櫃和内嵌的小置物台。上官陽的秩序感可謂不強。鞋櫃裡空位不少，但不同的鞋仍在外散作一團，出門前還得給它們湊個cp。

置物台上也相當混亂，鑰匙、手表、沒合上的紙巾，一張風幹帶黑印的濕巾，耳機盒以及單隻被遺落在外的耳機，兩隻大耳環和糾纏在一起的戒指。

“這是鑽石的嗎？”白霁對奢侈品一無所知，轉頭問雲凇。

“應該是Tiffany的經典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