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道過晚安，杯子裡的水也喝完了，她準備再接點。

走到客廳，雲凇居然已經睡着，才不到十二點。手機還落在掌心上，估計是刷着刷着不小心睡過去的，被子也隻蓋了一半，一條長腿壓在上面。

也是，畢竟自己睡了一晚上，對方忙了一晚上。

她很輕地放下玻璃杯，給他的手機接上電源。

思考了一下怎麼把被子抽出來才能不弄醒對方。

最後決定淳樸地盡量放慢動作，隻要夠慢，應該就不會有很明顯的位移感。

緩慢地移了将近一分鐘，終于抽出來了。她手裡捏着被子，松了口氣，曲着身子背部肌肉都僵了。

結果這口氣居然把他弄醒了，功虧一篑。

她一時忘了給他蓋回去，定住了。

一秒鐘後，意識到場面有點怪異，像是來偷被子的賊人。把手松開，蓋上了。

雲凇迷迷瞪瞪，滿臉寫着“毫無防備”。可能是暖氣太足，臉頰透着粉紅。

大概也沒反應過來她在幹嘛，感覺下一秒就要困暈過去。

他努力眨了眨眼，意義不明地碰了碰白霁的手背，說：“晚安霁姐。”

聲音軟綿綿的，又立刻睡過去了。

白霁感覺自己像隻動物，微微炸起毛。

這個聲線是怎麼回事？碰手是什麼意思？霁姐又是怎麼稱呼？

這人從來不會這麼叫自己！這詭異的被賣了個萌的感覺！

本來就不怎麼困，現在更清醒了。

她喝了半杯水壓驚，又想了會這種心裡毛毛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沒想出來。

于是決定放棄認知重評的策略，改為轉移注意，浏覽起心理學報的公衆号。

躺着讀了半小時文獻，總算困得足夠睡了。

*

第二天，白霁十點自然醒，雲凇已經出門錄節目，桌上放着用玻璃罩蓋起來防止落灰的雞蛋餅。

她當成早午餐吃完，趕回學校寫論文，因為導師一大早給她發了消息，說下周組會看初稿，這回不得不寫了。

雖然胃還有些脆弱，但休息得很充分，她感覺能一鼓作氣馬上寫完。

當然是開玩笑的。還是得寫好幾天。

之後幾天，她的生活進入了碼字模式，相當規律，兩眼一睜就是寫，食堂宿舍辦公室三點一線。唯一踏出學校是找了一天和上官陽約飯。

寫論文的生活很無聊，她放棄了洗頭，又深深嫌棄自己。每天造型出奇一緻——亂紮一個丸子頭再帶上黑色冷帽，衛衣黑褲子，套上黑羽絨服。特别不想見人的時候會帶上黑色口罩。基本可以客串柯南裡的小黑，除了羽絨服有點臃腫。

同辦公室的人曾經問她為什麼是這個發型，答曰，戴帽子遮油頭，紮起來是怕寫論文的時候情不自禁薅秃自己。

辦公室同僚們深以為然。

現實生活太枯燥，就難免在網絡上活躍。正巧上官陽也很活躍，堪稱25g沖浪選手。于是兩個人在各種社交媒體上私信分享，開辟了無數個聊天場所，就差在支付寶裡發消息。

聊天出乎意料得愉快，閉關寫論文的日子都沒那麼痛苦了。

白霁給她分享自己的惡心穿搭，上官表示深深共情，說自己沒通告的時候穿得更惡心。吐槽中年男明星耍大牌現場，到底以為自己是乾隆爺還是康熙帝，也就審美能和乾隆比肩了。把白霁笑出嘎嘎聲。

上官甚至會關心自己論文在寫什麼，她怕内容太無聊，正想着怎麼說有意思點，對方就像心靈感應一樣發來：你别怕無聊，我特别愛聽這些有的沒的，萬一下次演戲遇到心理學相關的還得給你包紅包呢。上官也不單純聽着，還會輸出一番自己的見解和她讨論，遠遠超過她的預期。

白霁深感上官真的很讨人喜歡，爆火一點也不奇怪。誰不喜歡一個聰明伶俐有見解、能說會道還有點小幽默，熱情似火、善解人意的姑娘？

她還抽空去看了幾個上官的表演剪輯，雖然不是很懂，但居然從和男主的對手戲裡感受到了“眉目傳情”。又專門去問雲凇，上官的表演屬于什麼水平。雲凇答，很有靈性。

這四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應該是不低的贊美。

随着對上官的喜愛日漸水漲船高，白霁真誠地希望，道聽途說的謠言可以止于謠言。

*

就在她非常快樂地享受這段新鮮友情的時候，收到了雲凇的消息。

=雲凇：那條昂貴嘎巴拉手鍊可能是我們老闆送的。

注：認知重評策略是指通過對自身認知和信念的重新評估，調整和改變個體對事物的看法和态度。